司泠夜驱车回到湾水苑，刚推开玄关的门，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他的母亲顾静曼，还有沈佩。暖黄的灯光下，顾静曼正拿着茶杯和沈佩说笑，气氛热络得仿佛这里是她们的主场，完全没顾及这是司泠夜的私人住所。
司泠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降，他将外套随手扔在玄关柜上，冷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旁边侍立的管家赶紧上前，局促地解释：“少爷，夫人说有急事找您，还带了沈小姐……我实在不好拦着。”
顾静曼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笑着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想去理他衬衫的领口。司泠夜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里的疏离显而易见——他向来不喜欢母亲这种过度干涉的姿态，尤其是在涉及他私人生活的时候。
顾静曼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生气，只是转向沙发旁的沈佩，招手道：“佩佩，过来跟泠夜打个招呼，你们之前也见过几次，不用这么拘谨。”
沈佩立刻站起身，脸颊泛着羞涩的红晕，轻声道：“司先生，您好。”她的目光落在司泠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感——之前几次在顾家的聚会上见面，司泠夜的沉稳和气质早已让她动了心，这次能被顾静曼带来，她心里满是期待。
顾静曼趁机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劝说：“泠夜，你跟宁家的婚约早就解除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佩佩你也不是不熟悉，之前几次见面也聊过，她比你小两岁，虽说家世比不上宁家，但相貌、品行还有学历，都是普通人比不了的。你们俩年纪相仿，正好趁这次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处得来。”
她一边说，一边给沈佩使了个眼色，想让两人多些互动。可司泠夜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沈佩，只是盯着顾静曼，语气依旧冰冷：“我的事，不用您操心。还有，下次想进我的房子，先跟我打声招呼。”说完，他没再理会僵在原地的两人，径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留下顾静曼和沈佩在客厅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司泠夜走进卧室，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动静。他靠在门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想起刚才顾静曼的嘴脸，还有沈佩那副故作羞涩的模样，眼底的寒意更浓了几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语气没有丝毫缓和：“把人送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顾静曼踏进湾水苑一步。”
电话那头的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是，少爷。”
挂了电话，司泠夜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小时候。四岁那年的画面，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怎么也抹不掉——那时父亲的公司还没起步，一家人挤在老城区的小房子里，顾静曼总对着破旧的家具抱怨。那天她收拾了行李，站在门口，华裔男人的车停在楼下。他抱着她的腿哭，喊着“妈妈别走”，追着车跑了两条街，直到再也跑不动，只能看着车消失在街角。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里，从来没有他和父亲，只有所谓的“更好的生活”。
后来父亲独自打拼，公司渐渐有了起色，他也从懵懂的孩子长成了懂事的少年。十三岁那年，顾静曼突然回来了，穿着廉价的裙子，跪在父亲面前哭，说那个华裔出轨了，把她赶了出来，连一分钱都没给她。父亲本就是个念旧情的人，被她几句哭诉就说动了心，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和顾静曼复婚。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自己站在书房门口，听到父亲说“她毕竟是你妈妈”时的心情——是啊，她是妈妈，可也是那个为了钱抛弃他的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叫过她“妈妈”，对她永远是疏离和冷淡，不管顾静曼怎么讨好，他都没再给过她好脸色。
卧室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还有管家压低的声音：“少爷，人已经送走了。”
司泠夜回神，应了一声：“知道了。”他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顾静曼这次带着沈佩来，无非是想借着联姻巩固自己在司家的地位，毕竟公司现在由他司泠夜接手，公司越来越大，她早就开始盘算着这些了。
可她忘了，他司泠夜的人生，从来不由任何人摆布，尤其是她这个只看重利益的“母亲”。他拿起手机，翻出林雪颜的微信，看着聊天界面里她上次发来的“注意休息”，眼底的寒意才稍稍褪去了些。
司泠夜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夜里的凉风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心底的烦躁。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帮我查个人，林雪颜，今天下午在私立医院做的检查，把所有报告和就诊记录都调出来，半小时内发给我。”
电话那头的助理立刻应下：“好的，司总，我现在就去办。”他跟在司泠夜身边多年，从老板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事情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耽误。
司泠夜挂了电话，靠在阳台栏杆上，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他想起下午在林雪颜家看到的b超报告，“宫内早孕，约10周+1天”的字样在脑海里反复浮现——她怀孕两个多月了，却一直没说，是担心他不接受，还是有别的顾虑？
他又想起她最近的失眠，之前只当是工作累的，现在想来，或许和怀孕后的身体不适有关。一想到她可能独自承受着孕期反应，还强装没事，司泠夜的心里就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有心疼，还有一丝懊恼。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邮件。司泠夜立刻点开，里面详细记录了林雪颜的就诊信息：除了b超报告，还有血常规、孕酮等检查结果，医生备注里写着“孕早期孕酮略低，建议多休息，避免劳累，一周后复查”。
看到“孕酮略低”几个字，司泠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虽不懂孕期细节，却也知道这可能影响胎儿稳定，难怪林雪颜会失眠，想必是心里藏着事，又不愿说出来。
他收起手机，转身回了卧室，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明天先找相熟的产科医生问问调理方案，再想办法旁敲侧击地跟林雪颜聊聊，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他会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