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他们运了三个实验体走。”严清与皱眉，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再去看其房间实验体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再补其他的实验体去他们的位置。
按这些资料来看的话应该是没有，资料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只有来探视的时间和注射药物的反应和每日的情况。
是啊，变化的情况！严清与忽然想起什么，翻了好几页，找到了b9——那个最不稳定的实验体的资料，
b9的照片和他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但是这些实验的步骤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是由一个人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他们真的在做人体实验。
严清与不寒而栗。
周淮起认真开车，忽然开口问：“如果要救的话，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回去我们可以想想计划。”
“你想救b12？”严清与问。
周淮起顿了顿：“我以为你想救。”
“……”严清与沉默着思考片刻又开口：“风险太大了。”
“你不是想找你母亲吗，我们今天这一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救下他，说不定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比如他是从哪里来的。”周淮起道。
他说的这点严清与当然也有想到：“先不说我有没有能力把他救出来，就算成功救出来，他们没找到我们，我们该怎么安置他？放在宿舍吗？他现在是被泡在营养液里，宿舍根本没有供养他的条件。”
周淮起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
严清与见周淮起不说话了以为他开始打退堂鼓了，叹了一口气：“我是想知道妈妈的消息，但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果……她真的被当成实验体，大概率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你就打算不查了吗，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在坚持的事情吗？”周淮起有些不解。
严清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脑边缘，眼神黯淡：“不是放弃……只是突然觉得，就算查到了真相又能怎样？她已经……”
d9研究所在中枢城，乃至整个世界，都是非常权威的，可谁能想到这地方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实验。仅凭邱教授还有那几个研究员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研究所还有其他人在参与，甚至是高层在参与。查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自身难保。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周淮起突然打了把方向，将车停在路边，他转身直视严清与的眼睛。
“你干什么？”严清与有些不适应。
“我问你，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问这个干什么，这件事……”
“不要说其他的。”周淮起厉声打断他。
“……”严清与张了张嘴巴，片刻才出声：“想知道，但是……”
“没有那么多但是，你想，就去做，不要顾虑那么多，你也说了，大概率是凶多吉少，那万一呢，那一万，一亿分之一的可能呢？如果她还活着呢？”
“你别说了。”严清与喝止了周淮起，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十八年前就分开，自己已经当她去世了，记忆中母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根本不敢再想母亲仍然活着的可能。
“我不是不想找……”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我的猜测，也许她根本和这个地方无关，有可能她当年被带走真的只是生病而已。如果她真的还活着，跟N9研究所有关，如果她……她真的在那个实验室里……”
严清与不敢继续往下想。
周淮起思索着，严清与明明就想去救，但是他顾虑很多，既害怕失望，又担心连累他人。周淮起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严清与，强行跟他对视。
“我发现你总在一些事情上总爱逃避。”周淮起幽幽道。“为什么你不遵循你内心的想法呢？”
“我内心的想法？”严清与嘴硬：“我是人，一个普通人，我不是什么圣人，没有那种看见别人受苦受难就想上去帮助他的想法。我也没什么能力，如果去救他失败了，我根本没办法承受结果。”
“不会失败。”
“是你想救吧。”
“对，我是想，但是我是为了你。”
“不要为了我。”严清与撇过头：“我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
“对，你没有，都是我自愿的。”周淮起伸手把严清与的脸掰回来。
“你干什么？”严清与皱眉。
“不要总觉得你是一个人，你知道吗？你一直给我一种想和所有人撇开关系的感觉。严家那些人就不说了，他们根本算不上家人。王叔也说你在研究所独来独往，没有见到过你的朋友。”周淮起缓缓道。“现在连我主动帮你，你都要推开。你真的给我一种干完这票马上要跑路的感觉。还说给我一个机会，你真的有给我机会吗？”
严清与的心猛的一颤，周淮起怎么知道的，猜的那么准？
“我……”严清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这不是欠人情。”周淮起松开手，靠回座椅，“这是互相依靠，我在这，我是你的队友，你可以依靠我，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藏着，本来就瘦了，可别让这些事把你给压断了。”
“我习惯了。”严清与终于开口，“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解决的。”
周淮起突然笑了：“那现在开始习惯另一件事有人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你应该做的事情是准备考核，去训练。”严清与看向窗外。“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周淮起见严清与拧的要死，啧了一声，再次把严清与的脸掰了过来。
“周淮起！不要以为我没脾气！”严清与拍掉了周淮起的手，抬头却撞进周淮起晦暗不明的眼里，心又一颤。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把握住这个机会，这就是我想做的。”周淮起非常认真。
严清与握紧了拳头，说不想救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这是他努力了十几年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真相？就算结果不好，至少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是周淮起已经过于深入自己的生活了，
严清与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很理想，如果失败了，我们两个可能都被抓走，我自己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也许你会因为危害公共安全扣分，参加不了考核。值得吗？”
“什么值不值得的，考核今年没了明年还能参加，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在这里，就是因为你值得。”周淮起说着：“再说了，有我在，不可能失败。”
严清与的睫毛轻轻颤动，周淮起的手非常有力，自己转不了头，避不开他的目光，无处可逃。
“我……”严清与的声音哽住了。
“你害怕失望，我明白。”周淮起的声音柔和下来，“但比起后悔，我更怕你错过那一丝可能性。”
严清与沉默着思考，他有些动摇了。
周淮起的目光不自觉地从严清与的眼睛处往下落到他的唇上，薄唇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周淮起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就俯身吻了上去。
严清与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后退，可背后是车椅，后脑勺还被周淮起紧紧地扣着，根本逃不掉。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严清与只觉得呼吸都被夺走，眼前一阵发黑。直到他快要喘不过气，周淮起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唇角。
严清与猛地推开周淮起：“你干什么！我们在讨论正事！”
严清与脸颊烧得通红，嘴唇还残留着亲吻时柔软的触感。他抬手挡在唇前，瞪着周淮起。
不瞪没关系，一瞪周淮起更觉得他是在撒娇，被推开也不恼了，反而舔了舔嘴唇，露出笑容：“报酬。”
“什么报酬？”严清与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
“你不是觉得欠我人情吗？”周淮起理直气壮地说，“这就是我要的报酬。现在报酬我已经收了，这事我管定了。”
严清与又羞又恼，手指紧紧攥住衣角：“谁准你……这算什么报酬！”
“怎么不算？”周淮起挑眉，“我觉得算，我感觉价值连城。”
“你！”严清与话都说不出来了，哪有这种还没办事就要报酬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没答应让他来帮忙。“无赖！”
周淮起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我就是无赖，从我见到你那一刻就决定要赖上你了，你逃不掉的，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严清与红着脸忍不住伸手给了周淮起一拳，不重，打在胳膊上跟小猫挠人一样。周淮起更开心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亲上瘾了，严清与害羞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甚至现在这副别扭的样子，都好可爱，让人想把他摁在床上好好欣赏。
严清与感觉有些别扭，周淮起一直在盯着自己，盯得车内的温度好像都上升了好几度，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现在可以讨论正事了吧。”
“当然，”周淮起拍拍胸脯：“有我在，什么事都能给你解决。”
“如果我们成功把b12救下来，要把他安排在哪里？”
“仅靠我们两个人……”严清与顿了顿，觉得自己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改口道：“仅靠你一个人怎么劫车？在哪里劫？劫到了怎么运走？”
“而且我们还需要详细的车辆信息，路线图，以及运输的时间。”
严清与一口气说出一大堆问题，救出b12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淮起摸了摸下巴，仅靠自己一个人确实很难劫车，需要可以信任的帮手，周淮起转头看向了不安的严清与。严清与身边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更不要说信任得了的人了。
“有同伴。”周淮起说。“姜泽俞和阮闲，他们可以信任。”
严清与记得这两个，似乎是周淮起的发小。看出来严清与的顾虑，周淮起又说：“放心吧，他们嘴很严，不会多问的。晚上可以见一面。”
帮手好说，但可以安置b12的地方就难找。不能只是简单的一个房间，还得有能维持生命的设备，必要时也许还需要医生，最重要的是需要隐蔽。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也许可以帮我们。”周淮起开口。
“谁？”
“首席向导林漱。”
严清与皱起眉头，虽然林漱是个好人，平时乐于助人，但这种事情怎么想拜托他都不合适：“为什么是林漱？”
“他是塔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我跟王叔聊天的时候他说这些设备好像都是送去东边的边缘区。”
“边缘区？”严清与大脑飞速转动，东边的边缘区并没有研究所，只有和地面相接的电梯。“那么重要的消息你现在才说！也就是说他们要把设备送到地面……不对，他们要把设备送到地下城！”
“你别急嘛，”周淮起缓和道：“只是说很有可能，如果是送到地下城的话，那就一定要在中枢塔备案，林漱肯定有办法查到。而且林漱家里有一座私人医院，也许他会有办法。”
“私人医院？”严清与有些吃惊，林漱家里如此有钱他竟然还愿意在塔里没苦硬吃，严清与有些忧心：“可是，帮助我们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听着严清与的称呼已经从“我”变成“我们”，周淮起有些沾沾自喜，他十分确信的点头：“他啊，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帮我们。”
“他能把消息告诉我们，那他也能把我们的消息告诉别人。”
“不会的。”周淮起确信道，脸上全然是对林漱人品的肯定。
严清与看着周淮起笃定的神情，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不了解林漱。周淮起放缓语气解释道。
严清与不是滋味：“你很了解他吗？”
周淮起压低声音：“他妹妹林悦，三年前在d9研究所实习后失踪了。”
严清与猛地睁大眼睛：“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