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点时间。”周淮起听见严清与这样说。
严清与睫毛很长，这样低着头的时候会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周淮起还呆呆地看着，严清与忽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周淮起都来不及躲藏。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几乎没人对我那么好，改变需要一点时间，我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的意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严清与说着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仰头，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那触感很轻，像羽毛拂过，周淮起瞬间僵住。
反应不过来吗？还是根本不想躲？周淮起不知道，他的大脑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给我点时间，等等我，好吗？”严清与耳尖有些发红，亲完之后立马收回手偏过头，不想让周淮起看见自己的表情。
周淮起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他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严清与——他主动亲自己了！！！！
“等，等多久都行！”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苍牙兴奋地在两人脚边转圈，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快点，”周淮起呆愣愣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因为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严清与手握紧了饭盒，低头扒了两口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周淮起忽然豪言壮语起来。
“好了好了别那么大声。”严清与真没想到亲那么一下能让周淮起亢奋成这样。
他好像打了鸡血一般，端茶倒水，就连菜里他不爱吃的肥肉周淮起都给他剪掉拨到一旁。一会觉得房间太闷要开窗通风，一会又觉得吹点风严清与会生病。还不知道哪里摘来了两朵花放在床头，建设美好的病房氛围。
连上厕所周淮起都要亲力亲为。
“你出去。”严清与忍无可忍，自己站着，“我会走路，我能站着。”
“不行，你要是腿一软摔倒了怎么办。”周淮起有些过度紧张了。
“不会。”严清与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把周淮起推出门外。
“那你不要锁门噢。”周淮起脸上全是担忧，看不出有别的目的。严清与要忍不住了：“知道了知道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周怀瑾带着陈医生来到这里都没有结束。周淮起一直跟着自己，说是不放心，走到哪跟到哪，粘人得不行。
严清与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惯着他了，本想严厉地把他喝退，可一喊周淮起的名字，他就飞快地扭过头来，眨着一双期待的眼睛，问有什么吩咐，忽然就又心软了。
“没事，就是叫一下。”严清与讪讪地转过头。
“你想我了？”周淮起往严清与的方向挪了挪，“其实我也可以再靠近一点的，如果你需要。”
“……”倒也不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样下去不行的，他必须得把周淮起引开，再去见陈医生。
自己的光脑在程理手上，说是遇到了一点技术难题还没修好，现在也没办法联系周怀瑾，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正在严清与一筹莫展之际，发现周淮起一直在低头看光脑，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那么快就到查岗环节了吗？周淮起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我在跟我哥聊天，他一直让我去找他一下，又不说什么事，我感觉很蹊跷，可能是想引开我的手段。我可不能离开，万一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下毒手怎么办？”
原来周怀瑾有在想办法，但是周淮起过于固执了，严清与终于远程跟周怀瑾对上波了。
“你在想什么？你哥还能害你不成？”严清与想办法说服周淮起去找周怀瑾。
“你不懂，我了解我哥，他这样叫我肯定没什么好事，如果很着急很重要，他早就直接过来抓我了。”周淮起分析道，“这种明显的放饵钓鱼，去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虽然不知道周淮起是怎么分析出来的，但是确实是想引开他，严清与一边想办法一边道：“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脱不开身呢？还是去看看吧。”
“他能有什么事，还能给我发消息，急事都已经发求救信号了。”周淮起完全不动摇，他完全闲不住，看着严清与伸手扶额他就凑上前去给他捏捏肩膀。“怎么了，头晕吗？”
“没有。”严清与叹了口气，但是快被烦晕了。
“看书看累了吗？不然我给你弄个敷眼睛的休息一下？”周淮起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个眼罩出来。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什么时候买的？”严清与颇为诧异，照顾人的东西周淮起怎么有那么多。
“不告诉你，秘密。”周淮起笑得眼睛半眯了起来。
说也说不动，赶也赶不走，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去找周怀瑾呢？严清与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绝对能让周淮起乖乖听话。
但是真的要这样做吗？严清与的手绞着被角，耳尖渐渐泛起粉色。他偷瞄了一眼正专注给他削苹果的周淮起，对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水果刀，削出的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
“太完美了，我也会削。”周淮起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周淮起。”严清与轻声唤道。
“嗯？”周淮起立刻抬头，“怎么了？要喝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严清与张了张嘴，又抿住。他垂下眼帘：“你……过来一下。”
周淮起立刻放下苹果和刀，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床边，像只等待指令的大型犬：“要做什么？”
严清与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拽住周淮起的衣领。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他微微仰头，轻轻贴上了周淮起的唇，这个吻比上次还要重些，但也只是一触即离。
周淮起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是什么？奖励吗？24小时之内严……严清与主动亲了自己两次？
“我……我在这里很安全。”严清与红着脸小声说，手指还揪着周淮起的衣领没放开，“你不用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不会乱跑的，也不会有事的。”
周淮起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迷蒙，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呆呆地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晕乎乎的：“好……好的。”
“所以你去找你哥哥吧，我就在这睡一会，不用因为我那么紧张，”严清与尝试迷惑周淮起，“如果因为我你跟你哥哥关系不好，我会愧疚的。”
“那可不行。”周淮起迷糊着，只听到了愧疚，“我去找我哥。”
他同手同脚地往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突然转身：“那你等我回来。”
严清与忍着笑意点点头：“我等你。”
在周淮起的眼中就是严清与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小脸微红，好像坐在床上等待丈夫回的新婚妻子，带着一丝羞涩和一丝初尝情事的甜蜜，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周淮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他机械地转身往门口走，砰的一声在门框上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哎哟……”他捂着额头，却还在傻笑，“你等我啊！”
“小心点。”严清与不知道他脑子都在想什么，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觉得这也太夸张了。
等周淮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严清与立刻掀开被子下床，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确认走廊上没人后，迅速往昨天约好的和陈医生见面的方向走去。
陈泽风已经等候多时，严清与进门：“抱歉陈医生，我来晚了。”
陈泽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移开视线：“没事。”
喊他来的原因陈泽风也清楚，严清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我想做治疗，最好能在考核前完成。”
“考核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两周后。”严清与道，只剩下两周了，自己和周淮起还没训练过多少次，作为好学的学院派优等生，严清与在任何考试前都会认真复习。这种程度简直是在裸考，他感觉有点不安。
“那么着急？”陈泽风皱起眉头。“这样的话风险会更高。”
“成功率是多少？”严清与问。
“我会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法，就是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一定不会死。”陈泽风把早就准备好的流程递给严清与，“时间那么短成功率只有60%，失败的话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严清与看着眉头皱起：“什么后遗症？”
“最轻的是短期记忆混乱，严重的……”陈泽风停顿了一下，“可能会永久性损伤部分精神图景。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严清与摇摇头，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这是迟早的事，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考核混过去了，最基础的任务也没办法完成，更不用说保护别人了。
陈泽风向来是个尊重病人的医生，既然严清与已经决定，他也不会多久劝说，他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治疗分三个阶段，前几天你做的那些检查我看过了，初步判断是有药物终止了你的觉醒，还需要再检查一下。如果确定了的话我会先检查你的精神力状态和精神状态，对你的精神图景进行加固。”
药物终止？严清与皱眉，自己觉醒是正常时间，而且是自己独自居住，谁会给自己下药终止觉醒？先不说是不是有人要害自己，那这种药又是真的存在的吗？
“然后我会对你感官进行刺激进行觉醒引导，最后是最痛苦的部分，你身体机能的觉醒。”陈泽风简要概括了一下严清与手中的那份流程。
“这是……”
“觉醒引导完成后五到七天左右会开始进行二次觉醒，我没有接触过你如此大龄的病人，不知道你这种拖了十几年的会发生什么情况。”陈泽风顿了顿，“我的上一位病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意外的，他出现了结合热，以为是身体觉醒的问题，没有过多在意没有及时处理，最终导致精神图景崩溃。”
严清与握紧了手中的资料，指节微微发白：“我明白了。”
“还有一点，”陈泽风推了推眼镜，“治疗期间必须有人24小时监护，最好是你的哨兵。”
严清与想起刚进门时陈泽风打量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耳尖瞬间红了：“他不是我的哨兵……”
“是吗？”陈泽风意味深长，“可我没说是谁。”
“……”严清与哽住了。
“有结合经验吗？”陈泽风问道。
“嗯？”严清与没明白。
“结合热，就是上床，都成年人了，有相关经验吗？”
严清与被他直白的问题问得耳根发烫：“没、没有……”
陈泽风没做评价，只是取出了一本书，丢给严清与，严清与接住，低头看了一眼书名叫做《哨向结合热指南 108式》，封面很普通，但封面基础内容就不基础，严清与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这……这是？”
“这是结合热相关的资料和注意事项和一些方法，你回去好好看看。如果治疗期间出现结合热征兆，必须立刻通知你的哨兵，最好是让他跟着一起学。”陈泽风面无表情，仍然是一副非常专业的模样。
“不过我要提醒你，二次觉醒时的结合热会比普通情况更强烈，如果没有经验的话……”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可能会很棘手。”
“哦……哦……”严清与机械性地点头。
“好好学，这个我没办法进去指导你们。”也许是因为上一个病患对这方面的疏忽让陈泽风非常重视，再次提醒道。
“一定要哨兵吗？”严清与抿着唇。
陈泽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自己解决吗？”
“可以吗？”严清与期盼地问道。
这个病人真的很没有常识，陈泽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