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昨晚哭得多么狼狈,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照样得擦干眼泪,让日子重新开始。
刘丽就是这么个人,再难的事,睡一觉就能冷静下来。
陈姗姗也默契地不再提起昨晚她的失态。
两人起了床,按原计划继续在广市转悠。
这几年,国家发展真是快。
尤其是广市,一年一个样。
路越修越宽,街面干干净净,高楼一栋接一栋往外冒。
陈姗姗看着窗外,心里有点痒。
也不知是不是落下了“职业病”,她现在走到哪儿,看见房子就想入手两套,哪怕手头的房子早已多得住不过来。
她没吱声,没想到刘丽一边看着路边新盖的小区,一边先开了口:
“姗姗,我琢磨着,想在这儿买套房。”
她转过头,语气很实在:“年年都来参展,前前后后得待两个多月,老住酒店不是个事儿。有个自己的窝,方便多了。而且你看这房价,一直在往上走……”
刘丽这话可以说是正中陈姗姗的心意。
两人都是行动派,既然动了买房的念头,第二天就开始张罗着看房。
核心要求很明确:首要离广交会展馆近,来往方便;其次要考虑保值和未来的潜力。
2011年元旦,广市的房价经过09年年末和10年的上涨,虽说价格不低,但还没到后来那样高不可攀。
她们重点看了琶洲一带的房子,这里正是广交会的所在地,新楼盘也多。
中介带她们看了几个小区,最终她们看中了一个步行到展馆也就二十来分钟的精装房。
房子不大,八十多平的两居室,格局方正,光线也好。
价格大概在一万七八千块一平米,总价算下来一百五十万左右。
考虑到是自住,又不往外出租,一个人住两室足够。
“这位置确实方便,”
刘丽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对陈姗姗说,“以后来参展,连车都不用开了。”
姗姗点头表示赞同。
她每次来广市也都是和刘丽一起,两人早就习惯了相互照应,若能买在同一处,往后往来就更方便了。
再说,不管买在哪里,只要不是烂尾楼,房子总归是笔保值资产,长远看亏不了。
眼前这套是现房,精装修,虽然不确定后续质量会不会出问题,但至少省去了她们折腾装修的麻烦。
两人一合计,都觉得合适,没多犹豫,很快就拍板订下两套挨着的两居室。
签合同、办手续,一通忙活下来,等到一切落定,已是2011年1月8号。
广市下着连绵的冷雨,空气里弥漫着南方特有的湿寒。
从房产交易中心出来,刘丽撑着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嘟囔:
“今年这儿的冬天,好像格外冷啊。”
陈姗姗也把外套裹紧了些,应声道:
“是啊,阴雨绵绵的,骨头缝里都发凉。”
“姗姗,你发现没?自从咱们来这儿,半个月里拢共就晴了两天。你看那边...”
刘丽说着,伸手指向背光的一处地面,“是不是结冰了?”
陈姗姗眯眼细看,心头一紧:“还真是……”
她这次出门时,北方早已落雪,所以她带的都是厚衣服,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长款羽绒服。
原本以为到了广市就能换上毛衣,可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来了这么久,羽绒服压根就没脱下来过。
“小丽,咱们得赶紧回去。南方都结冰了,北方怕是早就封路了。”
刘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匆匆拦了辆出租车赶回酒店,收拾行李。
原计划第二天一早就飞回省城再转车回家。
可车子刚驶近机场区域,就被堵在了半路。
车流排起长龙,寸步难行。
出租车收音机里,交通台主持人正紧急插播:
“因强冷空气持续影响,粤北山区部分路段出现严重道路结冰,为安全起见,京珠北等高速已实施临时封闭……”
望着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和阴沉沉的天,两人终于意识到---回不去了。
她们只好调头返回酒店。
新房还没验收,家具也没置办,暂时没法入住,只能继续住在酒店。
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算是回来得及时,再晚一点,连酒店房间都难订到。
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把两人困在了广市。
陈姗姗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细密冰冷的雨点,心思流转。
临城是个安逸的小城。
上一世的2011年,她刚从那家工厂辞职,正四处奔波找工作,对别的事并没太多关注。
她记忆中关于全国的灾情,印象最深的是几次大地震和后来的疫情。
至于11年南方这场冰冻灾害,她依稀在新闻里听过,却没往心里去。
直到刚才在出租车上听到广播,她才真正警觉起来。
新闻里说,广市本地受灾不算最严重,真正厉害的是粤北地区和……桂市。
“爸妈!!”
她心头猛地一沉,差点忘了,爸妈和弟弟都在那儿!
陈姗姗立刻抓起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
无人接听。
她不放弃,又连续拨了好几次,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冗长的忙音。
心头开始发慌,手也抖了起来。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忙音,心慢慢沉了下去。
‘不行,这会儿还不是慌的时候,只是冰冻灾害,并不是地震或者洪水之类的,不能慌,新闻里说了,冰冻会造成断电、断水等情况,但不致命,相关部门已经开始展开救援了...’
陈姗姗默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手也不抖了。
即便知道给弟弟陈军打电话,可能打不通,她还是打了过去。
没有意外,关机。
父母手机没人接,弟弟陈军的手机更是直接关了机。
即便知道会没事的,可在联系上父母之前,她无法真正放下心。
万般无奈之下,深吸一口气,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起来。
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张易安。
此刻,陈姗姗也顾不得唐突和打扰了,她必须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
不出意外:依旧是关机。
是了,即便张易安是连长,也不是说能随时随地把手机带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