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这么过着，真一道长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有萧承这个运用尸气尸毒的行家在，真一道长体内很快就被剔除干净，如今只剩下些皮外伤了。
待到过了立秋，真一道长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了。这些日子萧承一直待在自己小院里，跟小菊妖一起享受三个女鬼的伺候。墨龙则是和墨羽四处闲逛。时不时带着秋生和文才他们出去溜达，如今多了真一道长的两个徒弟，更是热闹了。
真一道长的两个徒弟其实也是一对兄弟，真一道长下山没多久碰到的一对小乞丐，见其颇有慧根就收下当弟子了。
长安性子沉稳些，有时跟个小大人似的，长生就性子活泼些，虽然道法练的没长安好，但是会用的法器很多……也许这就是差生文具多吧。
立秋后的风已带了凉意，清晨的露水滴在义庄院中的青苔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萧承刚帮小菊妖梳理完沾着晨露的花瓣状发丝，小家伙就伸着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嘴里发出细碎的“咿呀”声，像是在撒娇。
这时九叔领着真一道长往这边来，身后跟着长安和长生，两人正弯腰把行李往竹筐里塞。长生手里攥着阿瑶昨晚给的桂花糕，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见了小菊妖，还伸手递了块碎糕过去，小家伙却往后缩了缩，躲到了萧承身后，只露出半张泛红的小脸。
“萧承，我们今日便启程回山了。”真一道长走上前，道袍下摆扫过石阶，语气里满是感激，“这些日子多谢你照料，若不是你剔除我体内尸毒，我这伤势还不知要拖到何时。”
萧承点头，抬手从怀里摸出个沉甸甸的布包递过去：“山路远，这是些银钱，你们路上买些干粮和伤药，也好应付沿途的意外。”布包递过去时，能清晰感觉到里面银锭的重量，足够四人往返开销，还能余下些给长安长生添两件合身的衣裳。
真一道长愣了愣，刚要推辞，就被萧承按住手。“拿着吧，”萧承语气平淡，目光落在蹦蹦跳跳的长生身上，“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路上总不能只靠啃干粮。”
这话让真一道长没了推辞的理由，他攥紧布包，郑重作揖：“那便多谢萧承兄！日后若有需要，可往终南山真一观送信，我定当尽力相助。”
长安放下行李，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长生嚼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喊了声“萧承哥哥再见”，又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糕塞给凑过来的墨龙，才跟着师父转身。秋生文才送到门口，还在叮嘱长生下次来要带法器一起玩，直到几人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萧承站在院中，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便转身回了自己小院。小菊妖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片刚捡的枫叶，时不时抬头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背，发出软乎乎的“咿呀”声，可萧承没像往常那样弯腰抱他，只是脚步匆匆。
回到屋里，萧承从抽屉里取出一片黑羽——正是之前引他出义庄的那片，羽尖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妖邪气息，这些日子下来，已经淡得几乎要散了。他指尖萦绕着阴气，轻轻拂过羽面，眉头拧得更紧。
这些天他天天研究这片羽毛，却始终摸不清来历。墨羽是鸦妖，羽毛虽黑，却油亮顺滑，还带着淡淡的米糠香——那是她总在厨房帮忙沾的，可这片黑羽又硬又涩，气息里除了妖邪，还藏着丝极淡的腐木味，跟墨羽的羽毛半点不像。
“到底是什么妖……”萧承低声自语，指尖阴气不自觉加重，黑羽微微颤动，一缕极细的黑气从羽尖溢出，刚要飘走，就被他用阴气裹住，重新吸回羽中。
他忽然想起荒林里狐妖说的“被僵尸引开”。当初以为是狐妖脱罪的借口，可如今想来，引他出去的若不是狐妖，也不是黄鼠狼精，会不会就是这黑羽的主人？对方故意留羽引他离开，让两妖有机会对小菊妖下手，却又偏偏让两妖内讧，最后被他和墨龙墨羽解决——这更像一场试探，试探他的实力，试探义庄的防备，甚至试探他对小菊妖的在意程度。
萧承把黑羽收好，起身往外走。墨龙正坐在石桌上啃桂花糕，见他出来，立马凑过去：“大人，你又在想那羽毛的事啊？要不我再去荒林转一圈，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不用。”萧承摇头，目光望向任家镇外，“那妖物既然敢试探，就不会留明显线索。它能算准我会追着黑羽出去，还能让两妖刚好动手，说明一直在暗中盯着义庄，我们现在找，反而打草惊蛇。”
墨羽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晒好的草药，点头道：“大人说得对，我这几日在空中探查，总觉得任家镇周围妖气时有时无，像是在躲着我们。之前以为是狐妖留下的，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黑羽主人的气息。”
萧承沉默着，指尖阴气又浓了几分。任家镇有他在，寻常妖物连靠近都要斟酌，可这黑羽的主人，不仅敢来，还敢设计试探，要么是道行极高，不怕他的僵尸阴气，要么是有恃无恐——知道小菊妖需要他用阴气稳灵脉，他不能长时间在外奔波。
“你们多留意些，”萧承转头看向两人，语气严肃，“墨羽，你空中探查时，重点盯任家镇东边老林，那里树密，容易藏妖；墨龙，别总带秋生文才闲逛，多在义庄周围巡逻，发现陌生妖气，别惊动对方，先回来告诉我。”
“知道了大人！”墨龙立马站直，咽下嘴里的糕，眼底慵懒尽散，“我绝不偷懒，见了妖物影子，先报信不私动！”墨羽也点头应下，转身去收拾草药了。
萧承刚要回屋，手腕就被轻轻拽住。低头一看，小菊妖正仰着小脸，手里举着那片枫叶，把叶子往他眼前递，嘴里“咿呀”着，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宝贝。
萧承的心软了些，弯腰接过枫叶，指尖触到小家伙温热的小手，周身寒气散了大半。他抬手摸了摸小菊妖的头，小家伙立马眯起眼睛，往他掌心蹭了蹭。可这份暖意没持续多久，萧承又生出警惕——那黑羽主人既然知道小菊妖阴气纯，说不定还会打他的主意，必须尽快查清身份，不然义庄永无宁日。
接下来几日，萧承把精力都放在追查黑羽来历上。他翻遍九叔收藏的古籍，里面记了各种妖物特征，却没找到和这片黑羽相符的；他试着用阴气催动黑羽，希望引出主人气息，可每次只有一缕腐木味溢出，稍纵即逝，根本追不上。
墨龙和墨羽也没闲着。墨羽天不亮就化作鸦鸟，往东边老林飞，翅膀掠过树冠，锐利的目光扫过每处树洞山洞，可除了野兔山雀，连半只妖的影子都没见着；墨龙守在义庄周围，蛇妖的气息在地面铺开，任何靠近的活物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可日子一天天过，别说陌生妖物，就连之前偶尔出现的小妖，都没再靠近过。
这天傍晚，萧承坐在院中，手里又捏着那片黑羽，指尖阴气缓缓萦绕。小菊妖靠在他身边，脑袋枕着他的胳膊，已经睡着了，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小嘴巴微微张着，偶尔发出一声轻浅的呼吸声。
九叔端着一碗糯米水走过来，放在石桌上，看着萧承手里的黑羽，叹了口气：“还在想这事？”
萧承抬头，点头道：“那妖物既然敢试探，就不会罢休，我怕它突然动手，我们来不及防备。”
“你也别太急了。”九叔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罗盘看了看，指针平稳无异动，“这几日义庄安安静静的，说不定那妖物只是一时兴起，试探完就走了。再说有你、墨龙和墨羽在，就算它真来，我们也能应付。”
萧承没说话，目光重新落回黑羽上。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妖物心思缜密，引他离开、借刀试探、全身而退，连线索都没留，这样的妖，绝不会“一时兴起”就走。
就在这时，墨羽突然从空中落下，变回人形，脸色凝重：“大人，九叔，我在东边老林深处发现一处山洞，里面有淡淡的妖邪气息，跟黑羽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山洞里还有几片和这个一样的黑羽。”
萧承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黑羽攥得更紧，眼底闪过冷意：“终于找到了。”他小心翼翼抱起小菊妖，小家伙被惊动，哼唧了两声，往他怀里缩了缩，萧承动作放得更轻，把他递给刚好过来的阿瑶：“阿瑶，帮我照看好小菊妖，我去去就回。”
阿瑶连忙接过，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点头道：“萧承哥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你路上小心。”
萧承点头，转身对墨龙道：“墨龙，跟我走。墨羽，你先带路，留意周围动静，别让那妖物跑了。”
“是！”两人齐声应下，墨羽率先展开翅膀，化作鸦鸟往东边老林飞；墨龙紧随其后，身形一闪就跟上了萧承的脚步。
三人踏着暮色出了任家镇，夜色渐浓，林子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枝“哗哗”响，像是有东西在暗中窥探。萧承走在中间，指尖阴气随时准备爆发，目光警惕扫过灌木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一定要查清黑羽来历，绝不让它再威胁义庄的人。
墨羽在前面引路，时不时低鸣一声，提醒两人避开地上的碎石和陷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墨羽突然停下，落在一棵古树上，低声道：“大人，前面山坳里就是山洞，我能感觉到里面的妖气，比黑羽上的浓多了。”
萧承点头，示意墨龙在洞口守着，自己则指尖裹着阴气，缓缓走进山洞。洞里弥漫着浓郁的腐木味，妖邪气息越往深处越浓，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石壁上有一道淡淡的爪痕，爪痕里残留着黑色妖气，跟黑羽上的气息分毫不差。
“出来吧，”萧承停下脚步，语气冰冷，“躲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话音落，山洞里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这僵尸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随着笑声，一道黑影从山洞深处走出，身形高大，周身裹着黑色妖气，看不清面容，只看到它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尖上，正沾着几片黑色的羽毛——正是萧承追查多日的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