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路灯在冰冷的空气里晕开一圈圈橘黄的光晕。
池骋和吴所畏吃完晚饭,沿着安静的街道慢慢往回走。一阵寒风刮过,吴所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手凑到嘴边哈着热气。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他搓着手说道。
池骋没说话,却无比自然地伸出手,将吴所畏冰凉的手一把攥住,径直塞进了自己温暖厚实的大衣口袋里。
“好。”
他低沉应道,掌心传来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寒意。
两人依偎着继续前行,刚走过一个转角,前方垃圾桶旁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
吴所畏停下脚步,好奇地拽了拽池骋。
“那边有声音?”
他拉着池骋小心翼翼地靠近,借着昏暗的光线望去——竟是一只瘦小的黄色奶狗,正踮着脚,拼命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小家伙看上去顶多一个月大,浑身脏兮兮的。
“池骋,你看,它好可怜啊,”
吴所畏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心疼,
“冻得直发抖呢。”
小狗察觉到有人靠近,吓得一个激灵,飞快躲到垃圾桶后面,发出细微又惊恐的“咿咿呀呀”声。
吴所畏抬头看向池骋,眼神里带着期待与试探。
“我记得你挺喜欢狗的……要不,咱们把它带回家吧?”
他知道池骋有洁癖,一直因为狗狗掉毛的问题而没真正养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好啊!”
没想到,池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爽快得让吴所畏愣了一下。
吴所畏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立马弯腰去抓。
可那小奶狗警惕性极高,总是灵活地从他手边溜走,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来回折腾好几趟,吴所畏累得气喘吁吁,叉着腰无奈道:
“没想到这小狗警惕性还挺高。看来应该挨过揍!”
池骋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畏畏为了只小狗跑来跑去、脸上表情丰富变换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觉得眼前这人简直可爱得要命。
他目光扫过街边还亮着灯的商店,心中有了主意。
“在这等我。”
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去。
没过多久,他拿着几根火腿肠回来了。
“畏畏,别追了,我来吧!”
他熟练地剥开火腿肠,掰成几段放在垃圾桶旁边不远的地上,然后拉着吴所畏退到几步之外静静等待。
诱人的肉香味很快弥漫开来,小狗鼻子耸动,终究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快速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池骋看准时机,趁其不备,一个箭步上前,动作轻柔却精准地一把将小家伙捞进了怀里。
他脸上带着些许得意,转头对吴所畏扬了扬眉:
“看,我厉害吧?还是得智取!”
吴所畏看着他流露出的炫耀神情,忍不住笑出声,用力点头。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两人抱着新成员朝家的方向走去。温暖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池骋,给它取个名字吧!”
吴所畏用手指轻轻挠着小狗的下巴,兴致勃勃地说道。
池骋低头看了看怀里这小东西,一身蓬松的黄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沉吟片刻,问道:
“你看它的毛色,像不像《狮子王》里的辛巴?”
吴所畏仔细端详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神似。
“嗯,你别说,还真挺像!”
“那我们就叫它辛巴吧!”
池骋一锤定音。
“好!”
吴所畏欢快地应和。
池骋心情颇好,一时兴起,高高地将小狗举过头顶,朗声喊道:
“辛巴!”
突然置身于两米多高的空中,小辛巴当时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是源于高处的不安,
还是残留的寒冷,它在池骋的手掌里瑟瑟发抖,模样可怜又可爱。
“你别说,”
吴所畏仰头看着空中那个小身影,
“咱们的辛巴长得真可爱,毛色油光水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一点儿不输那些名贵品种!”
两人匆匆回到家,翻箱倒柜找了个结实的纸箱,垫上几件不穿的旧棉衣,一个简陋却温暖的小窝就算完成了。
他们把辛巴轻轻放进去。小家伙到了陌生环境,缩在箱子角落,发出细细弱弱的“吱吱呀呀”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都不肯安分。
这一夜,这细微却持续的声响就没停过。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客厅传来的动静,睡意全无。
池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吴所畏竖着耳朵,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轻声说:
“它是不是冷了?”
“是不是饿了?”
“会不会是害怕?”
直到早上,那小奶狗才似乎叫累了,声音渐渐歇下。
而两人顶着淡淡的黑眼圈,算是共同度过了这手忙脚乱的第一夜。
吴所畏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客厅,发现辛巴正扒着纸箱边缘,试图往外爬,看见他来,又迅速缩回去,只用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
吴所畏把它抱了出来,在沙发坐下。
他把辛巴举到面前,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开始了“交涉”。
“辛巴同志,我们得严肃地谈一谈。你昨晚是怎么了?吱吱呀呀的,扰民可不行。”
小狗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用那双澄澈的棕黑色眼睛望着他。
吴所畏把它拢在掌心,指尖轻轻梳理它背上柔软的绒毛,语气放软了一些,带着心疼的揣测:
“是不是想妈妈了?还是这个新家让你害怕,睡不习惯?”
他把它抱近了些,侧脸贴着它温热的小脑袋,自顾自地安慰道:
“别怕,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我和里面那个看起来有点凶的叔叔,都会对你好的。”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恰好为这一人一狗笼上了一层柔光。
池骋倚在卧室门框上,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看着吴所畏那么一个大男人,此刻正蜷在沙发上,顶着一头乱翘的软毛,神情专注又温柔地对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狗絮絮叨叨。
那些话幼稚得像是在过家家,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真诚与怜爱。
一种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喜爱,无声地漫上心头。
他只觉得眼前的爱人——这个会因为心疼一只流浪狗而跟它认真“讲道理”的畏畏,实在是……
可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