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一看这情状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真心实意地道了喜,又压低声音说:“这可是大喜事!不过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可得仔细些。有什么想吃的,或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说来也巧,没过多久,娄晓娥自己也觉着身子乏得很,闻见油腻就恶心。
她起初没在意,只当是开春不适,还是许大妈看出端倪,催着许大茂带她去检查,一查之下,果然也是有了身孕。
许家顿时也炸开了锅。
许大茂那副得意劲,简直比当初娶媳妇时还甚,走路都带风,逢人便想显摆,被娄晓娥红着脸拧了好几把才勉强收敛些。
许富贵老两口更是喜上眉梢,特意从那边房子赶过来,提着鸡蛋红糖来看儿媳,叮嘱个不停。
四合院一下子有了两个孕妇,气氛顿时变得更加不同。
何雨柱和许大茂虽然依旧时不时斗嘴,但因为这层关系,倒莫名地更亲近了些,时常会交流些“孕夫”心得——虽然大多是许大茂在聒噪,何雨柱沉默地听。
苏青禾和娄晓娥则更有共同语言,时常凑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分享着身体的变化和初为人母的忐忑与期待。
然而,在这双重喜悦的氛围中,何雨柱的眉头却渐渐锁得更紧。
青禾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但也意味着她变得更加需要保护,更加脆弱。
四合院这个地方,龙蛇混杂,人心叵测。
易中海像条毒蛇潜伏在暗处,贾家日子越发艰难,难保不会有人红眼病发作,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再加上那越来越紧的政治风声和暗中窥视的目光……一旦有什么风波,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家。
孕妇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需要更好的营养,需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这个拥挤的、充满了算计和眼红的大杂院,显然已经不是最理想的安胎之所。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数日后,变得越来越清晰和迫切——必须搬出去!必须尽快买一个独门独院的房子!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兴起。
早在刚接手后勤处,手里稍微宽裕些时,他就动过这个心思,只是当时条件还不成熟,而且也被各种事情牵绊着。
如今,为了青禾,为了即将到来的孩子,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知道这很难。
眼下是1963年,城镇住房极度紧张,几乎全是公有制分配,私人买卖房屋是极其罕见且敏感的事情。
但他记得,政策上并非完全卡死,尤其是对那些产权清晰、规模很小的私人房产,还是有操作空间的,只是需要极其谨慎的门路和大量的资金。
资金方面,他这些年来明面上的工资、奖金,加上暗地里通过空间物资(比如偶尔用长成的草药或少量精品食材通过黑市或王广福等可靠渠道兑换)的积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虽然大部分是现金,不敢存银行,但买一个小院子,应该勉强够用。
最难的是门路和房源信息。
找谁打听?通过什么渠道?如何确保安全可靠,不被人抓住把柄?
李怀德?他或许有门路,但此事关乎身家性命,李怀德心思深沉,能否完全信任?
王广福?他人脉广,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但嘴是否够严?
赵金川?他或许认识一些以前的老业主……
何雨柱脑子里飞快地过滤着所有可能的人选,权衡着利弊风险。
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只能找最可靠的一两个人暗中打听。
这天晚上,伺候苏青禾睡下后,何雨柱独自坐在外间,就着台灯昏黄的光线,拿出一张信纸,却久久没有落笔。
他在构思如何给王广福写一封信。
不能明说,只能用极其隐晦的措辞,试探他是否知道有关“安静、适合休养的老式小院”的“租赁或转让”信息,强调“只要地方好,清净,价格好商量”。
王广福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这封信,明天得找个稳妥的渠道寄出去,不能通过厂里或四合院附近的邮筒。
正当他凝神思索时,里屋传来苏青禾轻微的翻身声和水杯碰触桌面的声音。
他立刻起身进去,轻声问:“要喝水吗?”
苏青禾摇摇头,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轮廓,轻声问:“还没睡?在想什么?”
何雨柱在炕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透露一点自己的想法:“青禾,我在想……这院子人多口杂,吵嚷得很。你如今身子重了,需要静养。咱们……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换个安静点的地方住?”
苏青禾沉默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有些突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现在房子多难找啊。厂里多少双职工等着分房呢。咱们能搬到哪里去?”
“总会有办法的。”何雨柱语气坚定,“我来想办法。只要你想,只要我们一家能安安稳稳的。”
苏青禾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忧虑:“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雨柱,现在外面风声紧,做事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不想你为了我们娘俩去冒险。”
“放心,我有分寸。”何雨柱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会更小心。”
安抚苏青禾重新睡下后,何雨柱的心却更加坚定。
第二天,他设法将那封写给王广福的密信送了出去。
然后便是焦灼而耐心的等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何雨柱下班回来,刚推车进院,阎埠贵就像往常一样,揣着手“恰巧”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柱子,才回来啊?”
“哎,三大爷。”何雨柱点头应了一声,推车欲走。
阎埠贵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仿佛随口一提般说道:“今儿个下午,有个生面孔来院里打听事儿,瞧着挺体面的一个人,穿着呢子大衣,问了不少咱们院儿的情况。”
何雨柱推车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面色如常地问:“哦?打听什么呢?街道办的?”
“不像。”阎埠贵摇摇头,小眼睛闪着精明的光,“问得可细了,各家几口人,什么工作,甚至……甚至问到了上次你父亲来的事儿。我看啊,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