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淬毒之宴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别墅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风波都已尘埃落定。但林凡心中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灰衣人那句“主人自有安排”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苏沐薇全面接手了苏氏集团的管理，展现出惊人的能力和魄力，在林凡暗中提供的“特别”甄别方法辅助下，迅速稳定了内部，清除了几个潜在的隐患。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但无论多晚回家，总会先去爷爷房间和林凡的书房看一眼，确认一切安好。两人之间那种基于信任和并肩作战的默契，在无声中日益深厚。
这天下午，苏家收到了一份意外的请柬。来自江城商会会长，德高望重的唐老爷子。内容是邀请苏明远夫妇、苏沐薇以及林凡，参加明晚在唐家私人庄园举办的慈善晚宴。理由是庆祝唐老爷子七十五岁寿辰，并为贫困山区儿童募集善款。
唐家在江城地位超然，唐老爷子更是商界泰斗，与已故的苏老爷子交情匪浅。他的邀请，于情于理，苏家都无法拒绝。
“唐老爷子这个时候举办寿宴……”苏明远拿着烫金的请柬，眉头微蹙，看向林凡，“会不会太巧了点？”
林凡接过请柬，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摩挲，眼神深邃。确实太巧了。苏家刚刚经历内乱，正处于权力交接和内部整顿的敏感时期，唐老爷子这场寿宴，几乎囊括了江城所有顶尖的家族和势力。林耀东，必然在列。
这是一场鸿门宴吗？还是仅仅是一次正常的社交活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凡将请柬放下，语气平静，“正好，我也想会一会江城的名流们，特别是……林家的人。”
他需要更直观地了解林耀东在公开场合的表现，观察他与哪些人互动密切，甚至，或许能捕捉到一些与“鬼医”相关的蛛丝马迹。
苏沐薇有些担忧：“我担心林耀东会趁机发难，或者……暗中使绊子。”
“放心，有我在。”林凡看着她，目光沉稳，“正好借此机会，让有些人看清楚，苏家，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
他的自信感染了苏沐薇，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
……
翌日傍晚，唐家庄园。
庄园位于江城近郊，占地极广，绿树掩映，灯火通明。一辆辆豪车如同流水般驶入，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在侍者的引导下步入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息，悠扬的古典乐流淌，一派上流社会的奢华景象。
苏家一行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苏明远和赵芳努力维持着镇定，苏沐薇穿着一身宝蓝色曳地长裙，清冷高贵，瞬间成为全场焦点。而走在他们身边的林凡，则是一身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不算顶级品牌，却被他挺拔的身姿和沉静的气质衬得卓尔不群。他神色平淡，目光扫过全场，看似随意，却将每一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许多人都在暗中打量他，眼神复杂。这个曾经的“废婿”，如今已是江城上层圈子里一个无法忽视的神秘存在。医术通神，手段凌厉，背后似乎还站着韩家，更与苏家内乱的平定有着直接关系。没人再敢小觑他，更多的是好奇、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林凡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林耀东。他站在宴会厅的中心区域，被几个人簇拥着，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而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正与唐老爷子低声交谈着，姿态恭敬又不失身份。若非林凡深知其底细，几乎也要被他这副成功企业家的表象所迷惑。
似乎察觉到林凡的目光，林耀东抬起头，隔着人群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林耀东的眼神依旧温和，甚至对着林凡微微颔首，仿佛只是看待一个普通的、值得鼓励的晚辈。但林凡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温和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如毒蛇般的寒光。
林凡面无表情，同样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无形的交锋，在第一次照面间已然完成。
“林贤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一个热情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短暂的视线交锋。是赵家的家主，赵元洪，也就是昨晚牌局上那个赵元凯的哥哥。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主动与林凡打招呼，态度亲热得有些过分。
“赵叔过奖。”林凡礼貌回应，心中冷笑。赵家兄弟，一个与林耀东的财务官秘密赌钱，一个又来对自己示好，真是左右逢源，滑不溜手。
寒暄几句后，赵元洪压低声音，看似好意地提醒道：“林贤侄，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林家这棵大树，在江城盘根错节，不好撼动啊。有时候，退一步，未必不是海阔天空。”他这话，看似劝解，实则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林凡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叔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有些路，一旦选了，就没有退路。更何况，我这个人，不喜欢退。”
赵元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打了个哈哈，又寒暄两句便走开了。
晚宴正式开始，唐老爷子发表了简短的致辞，感谢各位来宾，并呼吁大家慷慨解囊。气氛一片和谐。
然而，林凡的警惕却始终没有放松。他注意到，林耀东身边那个首席财务官周明宇，并不在会场。而那个昨晚见过的、代表鬼医的灰衣人，更是毫无踪影。
他们去了哪里？在谋划什么？
自助餐环节开始，宾客们自由走动，交流攀谈。林凡取了一杯清水，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观察着全场。苏沐薇则被几个商业伙伴围住，讨论着合作事宜。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端着放满香槟的托盘，脚步略显匆忙地穿过人群，不小心与一位正在交谈的宾客轻轻碰撞了一下，托盘倾斜，一杯香槟眼看就要洒在那位宾客昂贵的礼服上。
“小心！”旁边有人低呼。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林凡眼神一凛！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即将遭殃的宾客身上，而是死死锁定了那个侍者！在碰撞发生的瞬间，侍者托着盘底的手指，以肉眼难以察觉的极快速度，极其隐秘地在一杯特定的香槟杯沿抹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无色无味的粉末，融入了金色的酒液中！
那杯被动过手脚的香槟，正好位于托盘朝向苏沐薇方向的那一侧！
目标是她！
林凡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鬼魅般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林凡已经出现在那名侍者身边，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即将倾倒的托盘，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侍者那只刚刚做过小动作的手腕！
“啊！”侍者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瞬间煞白！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林凡，怎么了？”苏沐薇也注意到了，快步走了过来，担忧地问道。
林凡没有回答，目光冰冷如刀，盯着那名脸色惨白、冷汗直冒的侍者，手指微微用力。
“说，谁指使你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小心……”侍者挣扎着，眼神慌乱。
“不小心？”林凡冷笑，手腕一抖，一股暗劲送出。
“咔嚓！”侍者的腕骨发出轻微的错位声，他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瘫软下去。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唐老爷子在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脸色不悦，“林凡，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对我的侍者动手？”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围拢过来，议论纷纷，看向林凡的目光带着惊疑和不满，觉得他太过粗暴无礼。
林耀东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林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天是唐老寿辰，大喜的日子，何必动怒？”
他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过那名侍者和林凡。
林凡松开手，任由那名侍者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呻吟。他拿起托盘上那杯被动过手脚的香槟，递到唐老爷子面前，声音清晰地说道：“唐老，并非我无礼。而是此人，欲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沐薇下毒！”
“下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唐老爷子脸色骤变：“林凡，此话当真？！你可有证据？”
“证据？”林凡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那杯香槟上，“此杯中，被下了‘千机引’。”
千机引！听到这个名字，一些见识广博或者对隐秘圈子有所了解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慢性奇毒，无色无味，中毒初期毫无症状，但会潜伏在体内，一旦被特定的引子触发，便会瞬间爆发，侵蚀神经，令人痛苦不堪，最终在极度煎熬中死去！而且极难检测，常被用于隐秘的谋杀！
“你……你血口喷人！”那名侍者忍着剧痛，嘶声喊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千机引！”
林凡不再看他，而是对唐老爷子道：“唐老若不信，可以找可靠的医生或者用银针一试便知。银针探入此酒，若针尖在三息之内变为幽蓝色，便是千机引无疑！”
唐老爷子脸色铁青，立刻对管家吩咐道：“去请陈老过来！快！”陈老是唐家的私人医生，也是中医名家。
很快，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匆匆赶来，听闻情况后，面色凝重地取出一枚银针，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杯香槟之中。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第三息刚过的瞬间，那银亮的针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真的是千机引！”陈老失声惊呼，脸色骇然！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变色的银针和瘫倒在地的侍者身上，充满了震惊和后怕！竟然真的有人敢在唐老爷子的寿宴上，对苏家大小姐下如此毒手！
苏沐薇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靠近了林凡，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林凡……
苏明远和赵芳更是又惊又怒。
唐老爷子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在我唐家的地盘，竟敢行如此龌龊之事！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他怒视着那名侍者，威势尽显。
那侍者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眼神绝望地看了一眼某个方向，猛地一咬牙！
林凡眼神一厉，察觉到他意图，瞬间出手，一指点中他下颌某处穴位！
侍者刚欲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却发现自己下巴完全麻木，根本无法用力！他眼中顿时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恐惧。
“想死？没那么容易。”林凡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说出幕后主使，我给你一个痛快。”
强大的精神压迫和求死不能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侍者最后的心理防线。他涕泪横流，嘶声道：“是……是周……周先生……林耀东先生的财务官，周明宇！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让我找机会把药下在苏大小姐的酒水里……他说……事成之后送我离开江城……”
周明宇！林耀东！
虽然侍者没有直接指认林耀东，但谁都知道，周明宇就是他最忠实的走狗！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林耀东身上！
林耀东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污蔑的震惊和愤怒，他厉声道：“胡说八道！周明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他看向林凡，眼神锐利，“林凡，是不是你买通了这个下人，故意来污蔑我林家？！”
他倒打一耙，反应不可谓不快。
林凡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林耀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灭了张妈的口，断了表面的线索，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与‘鬼医’勾结，谋害我父母，毒害苏老爷子，如今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沐薇下手……这笔笔血债，你以为，还能瞒多久？”
他直接撕破了所有的伪装，将一桩桩血案公之于众！
虽然缺乏直接的法庭证据，但林凡此刻展现出的强大气场和笃定，以及那杯被证实的毒酒，让在场许多人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看向林耀东的眼神，充满了惊骇、鄙夷和疏离。
林耀东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你……你信口雌黄！污蔑！全是污蔑！唐老，各位，你们千万不要听信他一面之词！”
然而，此刻已经没人愿意靠近他，他周围瞬间空出了一圈。
唐老爷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了一眼林凡，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林耀东，沉声道：“此事，我唐家必定追查到底！给苏家，也给所有来宾一个交代！至于林先生……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请你暂时留在江城，配合调查！”
这已经是变相的软禁和怀疑了！
林耀东知道，自己今晚彻底栽了！不仅没能除掉苏沐薇，反而被林凡当众揭穿，名声扫地，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他怨毒无比地瞪了林凡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最终冷哼一声，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带着几个手下，狼狈地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一场精心准备的淬毒之宴，以林耀东的惨败和林凡的强势反击而告终。
经此一役，“林凡”这个名字，将真正震动整个江城上层社会！
而他与林耀东之间的战争，也从暗处的较量，彻底摆上了明面！
林凡看着林耀东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这只是开始。下一次，他要的，不仅仅是名声扫地，更是……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