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岛核心,那场关乎超脱的豪赌,已至终局。
清羽道尊散去混元道果,毕生修为、感悟、灵识,皆如决堤洪流,涌向刘志凡本尊。那回归的过程,并非温和的融合,而是一种本质层面的剧烈碰撞与消融。清羽的灵识,如同投入熊熊道火的金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淬炼与同化。
他凝聚最后心力,向那混沌本源深处投去超越生死的一“瞥”。
他看到了。
那并非预想中的清晰道途,而是……一片无垠的、沸腾的、包含一切可能却又湮灭一切定义的混沌之海!属于刘志凡的本质,远比他所理解的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非我”!在那本质面前,他这缕源自其身的灵识,如同滴水之于瀚海,瞬间便被那浩瀚无边的同化之力淹没、分解。
超脱?在那绝对的“一”面前,任何“非一”的企图,都显得如此渺小与徒劳。他未能抓住那线生机,未能找到独属于“清羽”的出路。
就在清羽灵识即将被彻底同化、万劫不复的最后一瞬,异变陡生!
或许是那混元道果消散时释放的过于磅礴的能量,或许是清羽那强烈至极的“超脱”执念与混沌本源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共鸣,又或许是刘志凡本尊于冥冥中引导了这一切……
那回归本源的洪流,并未被完全吸收,反而在刘志凡身前的混沌虚空中,猛地炸开!
不是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造意志的大爆发!
清羽道尊残留的混元道基、毕生法力、对万法的感悟,连同他那份不屈的“超脱”执念,在这一刻,竟挣脱了彻底回归的命运,化作无穷无尽的创世本源,向着四面八方的混沌席卷而去!
光芒!无法形容的光芒诞生了!并非寻常之光,而是开辟之光,定义之光!
法则!地水火风奔涌而出,不再是混沌气流,而是开始凝结、分化,演化出最基础的时空规则、物质规则、能量规则!
概念!清与浊开始分离,时间开始流淌,空间开始延展!
一个全新的、初生的、微小却完整的 “宇宙” ,就在这混沌神岛的禁地之中,于清羽道尊的“遗体”之上,轰然诞生!它并非依附于洪荒,而是独立于混沌中的一方新生界域!其中星辰点点,星云旋转,虽远不及洪荒之万一,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成长的潜力。
然而,清羽道尊那缕寻求超脱的灵识核心,终究未能承受住这开天辟地般的巨变与之前的同化之力,在那宇宙诞生的璀璨光芒中,如同风中残烛,彻底消散了。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就在灵识核心彻底湮灭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灵性火星,却因那“超脱”执念与创世本源的庇护,未曾完全熄灭。它没有融入那新生的宇宙,而是如同被无形之力抛射,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穿透了混沌神岛的壁垒,坠向了那无垠混沌的深处,一个连刘志凡都未曾刻意关注的偏僻角落。
这点火星,承载着清羽对“超脱”的最后渴望,对“独立”的最终诠释,对“新生”的纯粹向往。它穿越了不知多少混沌距离,最终,落入了一片尚处于蒙昧状态、规则初定的微小物质区域。
火星融入,悄无声息,却仿佛一颗种子,落入了沃土。
渐渐地,那片区域开始凝聚,演化。水火交替,陆地浮沉,简单的生机开始孕育……不知经历了多少混沌岁月的变迁,一颗蔚蓝色的、蕴含着独特道韵与无限可能的星球,悄然成型。
此星,在后世,被其上的原生智慧生灵,称之为——地球。或称地星。
它渺小,它平凡,它远离一切洪荒中心与大能视线。然而,谁又知道,这颗星球最深层的本源之中,蕴含着一位混元大罗金仙圆满存在,于超脱失败后,所留下的最后一线不甘的生机与对“道”的别样理解?
混沌神岛中,那新生的宇宙缓缓运转,散发着朦胧的光辉,如同一个精致的模型,悬浮于刘志凡面前。
刘志凡本尊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这由分身“遗泽”所化的宇宙,目光深邃,无喜无悲。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宇宙的膜壁之上,感受着其中初生的法则与那股熟悉的、属于清羽的执念道韵。
“散道化宇,执念成星……清羽,这便是你的答案吗?”他低声自语,“超脱之路已断,却以另一种形式,留下了存在的印记。此宇宙,便命名为 ‘清羽寰宇’ 吧。”
他并未干涉这新生宇宙的运转,也未去追寻那遁入混沌深处的一线生机。到了他这个境界,早已明白,强求反而不美。有些因果,需要时间去发酵;有些奇迹,需要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悄然生长。
清羽道尊,作为独立个体的存在,已然消逝。但他追求超脱的意志,却化作了这方初生宇宙的法则根基,以及那遥远地星中埋藏的、或许永无觉醒之日,或许将在无尽岁月后引发惊变的……文明火种。
混沌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清羽寰宇在寂静中缓慢成长。
地星在遥远的角落,默默演绎着生命的进化与文明的兴衰。
刘志凡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那新生宇宙与遥远的地星。他的道,依旧在脚下延伸。分身的尝试,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于他而言,都是道途上的一次验证,一份资粮。
超脱,或许本就非一蹴而就。失败,亦非终结。
清羽化宇宙,生机藏地星。
谁又能断言,在那渺小的蔚蓝星球上,不会在未来某日,诞生出超越洪荒理解、真正触及“超脱”之秘的奇迹呢?
道之玄妙,存乎一心。一线生机,亦可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