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萧林绍突然把钢笔往桌上一摔,金属笔帽地弹起,滚到陈助理脚边:陈助理,我看你最近跟苏瑶走得太近了吧?
他身体前倾,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像结了冰:怎么,现在她一句话,你连我的话都敢当耳旁风了?
陈助理刚想开口,萧林绍猛地合上文件夹,纸屑飞了一地:我告诉你,莎莎是什么人,轮不到你一个助理置喙!她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谁质疑她,就是跟我萧林绍过不去!
他指着门口,下颌线绷得死紧:这事到此为止,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明天别出现在我办公室。
陈助理攥着文件的手捏得发白,指节泛青:萧少,我从来没有——
萧林绍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就往墙角砸,褐色的液体溅在白色墙纸上,像块难看的疤。
陈助理僵在原地,后槽牙咬得发酸。
心里的火地冒起来:证据都堆成山了,他居然像没看见?这还是那个连会议迟到三分钟都要查监控的萧林绍吗?
以前他对苏瑶多上心?出差带的特产永远是苏瑶爱吃的糕点,现在倒好,为了个莎莎,连脑子都不要了?
越想越不对劲,陈助理下班后直接开车往萧家庄园赶,方向盘被他捏得咯咯响。
苏瑶早上从萧氏集团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阳台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花盆里的绿萝叶子被她揪掉了好几片。
看到陈助理进来,她睫毛颤了颤,声音发颤:是萧林绍让你来的?还是他终于忍无可忍,让你送离婚协议过来了?
少夫人,您误会了。 陈助理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 ,萧林绍不知道我来找您。
他 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眉头拧成个疙瘩:我知道萧少这几天跟疯了似的...但这绝对不是他本意,他肯定是哪里不对劲—— 昨天我汇报姜燕骨灰的事,他居然盯着莎莎的照片笑,说没事,都是误会,您敢信?
你是怀疑莎莎在治疗时动了手脚?苏瑶的声音压得更低,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
陈助理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一脸困惑地说:我说不好,但他现在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以前他躲莎莎跟躲瘟疫似的,罗宇他们聚会只要有莎莎在,他宁愿在公司加班!现在倒好,天天跟在莎莎屁股后面,连她喝杯咖啡都要亲自端过去,这根本不是萧林绍!
就算以前爱过莎莎,他什么时候是非不分过?上次公司副总搞小动作,他眼睛都没眨就把人送进监狱了!现在对着莎莎,倒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苏瑶脸色瞬间白得像纸,指尖冰凉:我也感觉到了。
陈嫂说,自从他开始跟莎莎治疗,晚上经常说胡话,有次还把我的睡衣当成莎莎的,扔在地上踩...
她声音发哑,所以我今天才硬着头皮去公司找他,结果...
陈助理心里一下——果然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奇怪!
少夫人,萧林绍肯定是被催眠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急得手心冒汗,您别把他那些浑话放心上,他心里有您啊!上次您孕吐,他半夜三点让我去买酸梅汤,说别冻着我老婆,这话我现在都记得!
记得有什么用?苏瑶凄然一笑,眼眶红了,他现在看见我就烦,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冲进他办公室,他当着全公司人的面骂我不知廉耻,他现在恨死我了。
陈助理腿肚子一软,差点坐地上:少夫人,您是他老婆啊!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莎莎当傻子耍吧?
苏瑶摇了摇头,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我当然不想...可你也知道,现在萧家是他说了算。
大伯和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都花了;罗宇和沈策被莎莎哄得团团转,上次我跟罗宇提了句莎莎不对劲,他居然说我嫉妒莎莎... 她哽咽着,我们能怎么办?他捏着萧家的权,谁能拗得过他?
陈助理的心沉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觉得沉。
他不得不承认,苏瑶说得对。
少夫人,我真没想到莎莎能变成这样, 他咬着牙,声音发狠,要是让她留在萧林绍身边,您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她能让孩子好过吗?
苏瑶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正是她最害怕的!
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腹,指尖都在抖,眼底满是苦涩。
宝宝们,妈妈该怎么保护你们啊...
陈助理,她突然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亮得吓人,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心理医生?要那种特别厉害的,专门解催眠的,千万别让沈策知道——他现在是莎莎的头号粉丝,肯定会告密。
好的!陈助理后背都汗湿了,声音里带着点刚松劲儿的急促。
幸好,少夫人还没说不干。
作为萧氏集团总裁的特助,陈助理人脉极广。
他很快就在华国找到了一位名叫张教授的心理专家。
虽然张教授已退休多年,但在催眠心理学领域是泰斗级人物。
当天晚上,陈助理便陪着苏瑶来到了张教授的私人诊所。
听完萧林绍的症状描述,张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沉吟道:早年我在英伦交流时,曾听闻当地贵族秘传一种心魇术——用人为的脑波频率去搅和,硬生生把人的感情记忆给换了。萧先生这情况,跟我当年在英伦翻的那本泛黄笔记上写的一模一样。
苏瑶的心猛地一沉,声音都发紧,手不自觉攥住了陈助理的胳膊:那还有救吗?
张教授轻叹一声:这种古法催眠术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国际心理学会列为禁术。我那位英伦同行也只是见过古籍记载,从未实操过。强行解的话...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十个里头,八个醒不过来成植物人,剩下俩,这辈子都是傻子,连自己叫啥都记不住。
苏瑶和陈助理的脸色瞬间惨白。
陈助理喉结上下滚了滚,差点把刚喝的水呛出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莎莎竟会对萧林绍下这种毒手!
那可是她曾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男人啊!万幸的是,萧林绍还能维持基本理智,属于那万里挑一的幸存者。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苏瑶声音打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把陈助理的胳膊攥得更紧了。
张教授您再琢磨琢磨!陈助理急忙补充,身子往前探了探,语气跟求情似的,华国这地界儿,您老要是说不行,那真没人敢接了!
张教授摇头叹气:全球能解这玩意儿的,一只手数得过来,就算找到了,我也不建议冒险。成功率百分之一都不到,我这辈子没见过谁能从这术里完好走出来的。
...
苏瑶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耳朵里像塞进了一团棉花,嗡嗡响得听不清张教授后面说什么,眼前的白墙都开始晃。诊疗室里死寂得能听到时钟滴答。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像个没感情的机器?
是这个意思。张教授端起青花瓷茶杯,他的逻辑思维和社交能力不会受影响,只是情感中枢被锁住了。
陈助理追问:那日后会有后遗症吗?
除了对特定人的情感认知错乱,其余一切正常。老教授看向苏瑶的眼神充满怜悯,他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啥都不耽误——就是忘了爱过谁。最熬人的,是被忘的那个。
...
苏瑶的嘴唇翕动着。
熬人?上个月林绍还抱着她在沙发上看电影,现在呢?
连她名字都快想不起来了……这哪是熬人,这是凌迟!
多谢张教授。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指尖把桌面掐出浅浅的印子,脚步虚得像随时会栽倒,走出诊所。
陈助理连忙跟上,忧心忡忡:少夫人...
别叫了。苏瑶望着霓虹闪烁的街道,眼神空洞,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再叫下去,我自己都觉得臊得慌。说不定过两天,萧家就得给我递离婚协议了。曾经羡煞旁人的婚姻,怎么会走到这般境地?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莎莎这次实在太狠了。陈助理咬牙道,萧家大伯他们肯定也没料到...
还能怎么办?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把他送进手术室,赌那百分之一?赢了是他,输了……我就得守着个傻子过一辈子! 就这样吧,我放弃了。
至少他还是那个叱咤商界的萧氏总裁,只是不再爱她了。
那您今后打算怎么办?陈助理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