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有什么用，左右是要走的，那不如早点走，我也早点了却一番牵挂。”
顾潇潇撑着脑子，垂着头，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违心的话一样。
阮牧辰看出了她的纠结，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把之前想说的话重新组织了一下。
“可是陆姑娘什么时候离开，不是微臣可以控制的。”
“什么意思？”顾潇潇眸光微动，眼神复杂的扫向他。
他弯唇轻笑，给她添了一杯新茶。
“自这之后，陆姑娘苏醒的时间可能会越来越少，或许是十天醒一次，或许是半月，又或许是半载，这个谁也说不准，但最多不超过一年，她就会从陛下的身体里完全剥离。”
顾潇潇表情微变，眉宇间又平添了几分忧愁。
“一年？意思是这一年她可能会醒几次，也可能会醒几十次，只是不确定？”
阮牧辰没有直接回答，但深沉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顾潇潇沉默了一会儿，眼里逐渐浮起一层薄雾：“不知国师这里可有酒吗？”
阮牧辰眼神一凝，怔了片刻，这才笑着起身。
“去年闲来无事，微臣正好酿了一些，昨日刚拿出来，娘娘来的也挺是时候。”
他边说边往内屋走，很快就抱着两坛飘着香气的果酒走了出来。
顾潇潇闭眼闻了闻，有些惊喜的闪着眸子，在他坐下的那一刻将杯子推到了他面前。
“满上吧。”
阮牧辰温柔的扯着嘴角，并列着倒了两杯。
“你也喝啊？”顾潇潇扬眉问他。
他似乎有些无语，但眼底的笑却只深不减：“娘娘一个人喝岂不无趣？”
顾潇潇扫了一眼桌上又扫了一眼他：“有个酒搭子也行，你酒量好不好哦？”
她可不想和一个千杯不醉的人喝，然后自己醉了尽显窘态让对方清醒的看笑话。
“一般。”阮牧辰观察着她的微表情，给出了个她觉得满意的回复。
顾潇潇接过酒杯，冲他笑了笑：“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去弄点吃的吧。”
“娘娘可真是神机妙算，微臣这里就那么一点下酒菜都被娘娘发现了，娘娘稍等，微臣这就去拿。”
阮牧辰目光温柔的从她身上扫过，很快就从屏风后面端了两盘小菜和一盘花生出来。
顾潇潇捏紧酒杯，一口喝掉，香甜醇厚的口感让她略微震惊了一下：“这酒居然不辣？好喝好喝。”
说着，她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放下酒壶后，阮牧辰不动声色的将其拿到了他这边。
“再好喝也是酒，娘娘凤体金贵，还是少喝些好。”
他以为顾潇潇说的陪她喝酒是边吃东西边聊天边品尝式的喝酒。
却不想，她所谓的喝酒是上来就直接干两杯的干喝。
顾潇潇哼笑一声，又是一个仰头：“这句话除了你只有洛洛对我说过。”
当然，她说的不是什么身体金贵一类的话，但主旨和他一样。
阮牧辰蹙了蹙眉，难得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
“陆姑娘视您如家人，微臣相信她应该不想看到您为了她醉的不省人事吧。”
顾潇潇嘴里包着酒，猛的咽下后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省人事了？我才喝两杯而已。”
“可照您这个速度喝下去，很快就会不省人事，到时候微臣还不知道该如何去跟陛下请罪呢。”
见她杯中见底，阮牧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边的酒壶。
顾潇潇本想起身去拿，但听到他的话后又愤愤的坐了回去。
“哎呀闭嘴闭嘴，提他干嘛？扫兴，还是聊聊我的洛洛吧。”
阮牧辰抿着嘴角，无奈的压低声音：“微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陆姑娘……”
只是他话音未落，顾潇潇就眉头紧锁的打断了他。
“算了，没一句我爱听的，你不说话，陪我喝酒就是了。”她鼻腔轻吟，难掩苦痛。
阮牧辰怔怔的看着她，心里竟升起了一丝心疼。
顾潇潇垂眸低笑，趁他不注意将他手里的酒抢了过来。
“你说怎么就选中我了呢？虽然小说里描述的古代是勾人向往的，但那是小说嘛。”
她愤愤吐槽，仰头喝下一杯酒后顺手抓了一把花生放嘴里。
“我不否认看小说的时候会幻想穿越，可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这当真来了感觉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在现实世界躺平呢！”
又是两杯下肚后，她终于有了头晕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让她好受了些。
“我就这么死了，我妈怎么办？我的亲人怎么办？她们又不知道我活在另一个世界，呜呜……我想给她们报平安都做不到，呜呜……”
顾潇潇瘪着嘴，越想越委屈，越说越难过，最后情绪一上来干脆不忍了，管它失不失态，抓住阮牧辰的手就是一顿哭。
阮牧辰歪头看着她，刚想开口劝，她就猛的抬头，目光怪异的盯着他说了一通能气死人的话。
“哎，你说我在那边已经死了，那我这不算穿越吧，应该算死后的一些幻想，难道你们都是我妈给我烧的纸人？！”
说到最后，她还提高音量，惊讶的捂了捂嘴。
阮牧辰无语的闭了闭眼，又气又想笑的将桌上的酒全部撤了下去。
“娘娘醉了。”他虽然没笑，但眸底的柔光却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顾潇潇瞥了一眼被他放在凳子上的酒壶，嘿嘿笑了一声，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其走去。
“我才没醉呢！我清醒得很，对，一定是这样的。”
阮牧辰皱着眉头，一脸防备的盯着她：“娘娘，您要干什么？”
顾潇潇打了个酒嗝，单脚踏上凳子，抬起手一副要说什么样子，下一秒却弯腰拿起另一张凳子上的酒猛灌了几口。
阮牧辰惊了一瞬，连忙起身抢过酒壶全部放到了更远的地方。
同时也因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打湿了衣裳。
顾潇潇难受的龇了龇牙，转身朝门口走去：“如果我在这个世界再死一次，是不是就能去阎罗殿了？”
她边说边往围栏外走，吓得正在擦衣的阮牧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