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在殿内踱了三圈,指尖的颤抖总算平复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下意识地对着识海呼唤:“系统,萧烬此举该如何应对?是否有新任务提示?”
自从绑定这个系统,无论遇到多大的麻烦,它总能给出冰冷却明确的指令,哪怕是“虐徒”这种违心的任务,也从未出过差错。沈清弦本以为这次也一样,能得到一句指引,哪怕是“阻止萧烬”或是“配合其行动”,也好过他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可识海里弹出的系统界面,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没有以往简洁明了的指令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欢快跳跃的数据流,红的、蓝的、紫的光点在界面上乱撞,像一群撒欢的小魔物,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乱哄哄的,活脱脱像在现场起哄。
【警告!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目标行为偏离预设轨道99%!】
【恋爱脑属性过载!逻辑模块无法解析!】
【正在重新计算剧情走向……1%…30%…80%…计算失败!计算失败!】
数据流刷得飞快,沈清弦的识海都快被这嘈杂的提示音淹没了。他皱着眉,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那些乱跳的光点才慢慢平息,一行带着调侃意味的文字缓缓浮现:
【警告:剧情线性发展已被未知因素(目标恋爱脑)严重干扰。逻辑模块过载……正在重新计算……计算失败。系统进入观察模式。】
系统(界面闪烁,文字带着戏谑的波浪线):【剧情发展超出计算,进入观察模式。】
“恋爱脑?”沈清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没法把那个在诛仙台隐忍、在魔渊浴血的徒弟,和“恋爱脑”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可转念一想,那句“迎娶吾师沈清弦”,确实离谱得像恋爱脑上头才会做的事。
他不甘心,又追问:“观察模式是什么意思?后续无需执行任务?没有应对方案?”
系统界面顿了顿,又弹出一行字,末尾还加了个拟声词,活脱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观察模式=不干预=纯围观~ 建议宿主自行沟通,本系统暂为吃瓜群众,持续围观中~】
“吃瓜群众?”沈清弦被这前所未有的回复噎得说不出话。这系统以前高冷得像块万年寒冰,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他还想再问,系统界面却直接弹出一个“暂停服务”的图标,然后就沉寂下去,任凭他怎么呼唤,都再也没有回应。
“这系统……摆烂了?”沈清弦无奈地扶着额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萧烬一句宣言,不仅把三界搅乱了,还把他的系统给整宕机,直接罢工看戏了?
“师兄,你跟谁说话呢?”云清瑶端着一盘刚温好的桂花糕走进来,见他对着空气皱眉,忍不住好奇地问,“是不是萧烬又发消息了?”
王长老也跟着凑进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芝麻糖糕,含糊不清地说:“清弦啊,你跟系统问问,萧小子带的黑晶蜜够不够甜?要是不够,我这还有不少芝麻糖糕,到时候给他换换,让他给你多留两份!”
沈清弦把系统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那些乱跳的数据流、“恋爱脑”的评价,还有系统自称“吃瓜群众”的摆烂回复。
云清瑶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这系统也太有意思了!看来连它都没想到萧烬会来这么一出,直接给整懵了!”
“恋爱脑?”王长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萧小子这行为,确实有点恋爱脑的意思!不过挺好,恋爱脑好啊,恋爱脑疼师尊,还能给带甜的!”
“重点不是这个!”沈清弦无奈道,“现在系统不提供任何指引,也没有任务束缚,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得靠我们自己。”
“靠自己就靠自己呗!”云清瑶放下桂花糕,拿起一块递给他,“以前系统让你虐徒,你哪次不是偷偷护着萧烬?现在没人管着你了,正好按自己的心意来!你想见他,就见他;想护着他,就护着他;就算想跟他回魔渊,我们也帮你打掩护!”
“就是!”王长老拍着桌子,“系统摆烂怕啥?咱们有甜的!到时候萧小子来了,你先给他塞块桂花糕,再好好跟他说,他那么听你话,肯定会听你的安排!”
沈清弦接过桂花糕,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他不得不承认,云清瑶和王长老说得有道理。以前有系统的任务束缚,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既要完成“虐徒”任务,又要偷偷保护萧烬,活得格外累。
现在系统进入观察模式,相当于把选择权完全交还给了他。没有任务,没有指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护自己想护的人。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要冷静。萧烬的宣言已经传遍三界,仙界备战的指令已经下达,凌昊虎视眈眈,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和萧烬。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两个人的安危,甚至可能影响仙魔两界的格局。
“我不能冲动。”沈清弦缓缓开口,“现在出去找他,只会坐实凌昊说的‘里应外合’的罪名,反而给了仙界开战的理由。萧烬三日后会来,我就在这里等他。”
“等他来了,你打算怎么说?”云清瑶好奇地问,“是骂他一顿,让他收回宣言?还是跟他走?”
“先问清楚。”沈清弦眼神坚定,“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早就计划好了。我要让他知道,他这句话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给仙界带来了多大的动荡。”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他只是一时糊涂,我会让他撤回宣言,带兵返回魔渊。仙魔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慢慢化解,没必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那要是他是认真的呢?”王长老追问,“他就是想娶你,就是想带你回魔渊,你怎么办?”
沈清弦愣住了,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萧烬是认真的,他该怎么办?
拒绝?可他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又是什么?
接受?那他在仙界的清誉、那些追随他的弟子、仙界的规矩,又该如何安放?
“到时候再说吧。”沈清弦避开了这个问题,语气有些不自然,“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云清瑶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忍不住偷笑:“师兄,我看你心里也不是完全反对嘛。其实萧烬挺好的,有实力,疼你,还能给你带吃不完的甜的,比仙界那些古板的长老们强多了!”
“清瑶!”沈清弦瞪了她一眼,脸颊的温度又升高了些。
“好好好,我不说了!”云清瑶举起双手投降,“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凌昊要是敢找麻烦,我就帮你收拾他!”
王长老也跟着说:“我也支持你!我已经跟情报魔说了,让他盯着凌昊,他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把他被灵猴抢兜帽的影录石,贴满整个蜀山派!让他走到哪都被人笑话!”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两个无条件支持他的人,心里暖暖的。系统摆烂了,没关系;仙界反对,没关系;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至少他还有云清瑶和王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把桂花糕放在桌上,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没有系统的指引,他照样能走下去。没有现成的方案,他就自己制定方案。三日后,萧烬来了,他会当面问清楚所有问题,做出最遵从本心的决定。
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萧烬都不会伤害他;而他,也绝不会再让萧烬一个人面对所有风雨。
识海里,系统界面偶尔还会闪烁一下,弹出个“吃瓜.jpg”的简易图标,显然还在兴致勃勃地围观。沈清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个摆烂的系统。
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走。而这一次,他要为自己,也为萧烬,走出一条不后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