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牵着萧烬的镣铐往诛仙台上走，铁制的“锁灵镣”在青石板上拖出“哗啦哗啦”的响，跟凡间小贩挑担的动静似的。
萧烬走两步就往他身边蹭蹭，青袍袖子扫过沈清弦的白袍，小声嘀咕：
“师尊，您看这镣铐，内侧磨得光溜溜的，肯定是您特意找法器阁的师兄磨的吧？上次我练剑磨破了手，您也是让他们把剑柄磨圆了才给我用。”
他晃了晃手腕，镣铐松松垮垮往下滑了半寸：“您是不是故意调松的？我刚才偷偷用了点力，能晃开一道缝呢！等会儿您宣判的时候，趁大家低头记笔记，咱们就往台下跳，王长老肯定在下面接着，他上次还说能扛着我跑三里地，比灵鹿还快！”
沈清弦垂眸看了眼他晃悠的手腕，指尖轻轻碰了碰镣铐锁扣——那是他前一晚偷偷用仙力拧松的，怕勒疼这孩子细手腕。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萧烬立马眼睛亮了，凑得更近：“我就知道！您还藏了灵果吧？上次我被关囚笼，您偷偷塞给我的灵果核，我还留着呢，这次是不是带了整颗的？等咱们逃到凡间，找个小院，我给您剥灵果，您教我练剑，跟以前在清弦峰一样！”
两人刚踏上诛仙台最上面一级台阶，台下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衣角的“簌簌”声——原本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全没了，所有目光“唰”地聚过来，像无数盏小灯笼，把台子照得亮堂堂的。穿粉袍的小弟子攥着块桂花灵糕，紧张得把糕捏成了泥，糕渣从指缝漏出来，掉在鞋面上都没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萧师兄……他还在笑呢，仙尊肯定不会真杀他的吧？”
旁边穿蓝袍的师兄赶紧把她的灵糕接过来，塞给她块干净帕子：“别哭别掉眼泪，凌昊长老在那边盯着呢！上次我同门师妹掉了滴眼泪，就被他罚去扫了三天茅厕，还说‘同情魔种，心术不正’！”他话刚说完，就见凌昊举着个比巴掌还大的影录石，踮着脚往台上凑，影录石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张长老！你往左边挪挪！把诛仙台的碑拍进去！”凌昊指挥着旁边的张长老，声音大得能盖过风吹声，“还有清弦仙尊的脸，拍清楚点！要拍出他‘大义灭亲’的决绝感，以后传去其他门派，咱们仙门才有面子！”张长老手忙脚乱地调整角度，不小心踩到了后面小弟子的脚，引得一阵小声抱怨。
台下的王长老蹲在人群里，怀里揣着个鼓囊囊的布包，一边往嘴里塞瓜子，一边跟旁边的散修唠：“你瞅萧小子那傻样，还跟清弦唠得欢呢，不知道等会儿要‘装死’！上次他演被妖兽伤了，没忍住笑场，结果被云清瑶师父罚抄了十遍《演技要诀》，这次可别再出岔子！”那散修赶紧凑过来：“长老，您知道内幕？萧公子真不会死啊？”王长老赶紧捂住嘴，小声说：“别声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保准有惊喜！”
他正说着，突然瞥见凌昊的影录石对准了自己，赶紧把布包往怀里塞紧——里面藏着半瓶假死草汁，是昨天熬多了剩下的，怕被凌昊发现，还裹了层油纸。旁边穿粉袍的小弟子凑过来，小声问：“王长老，您兜里装的啥呀？是不是给萧师兄准备的糖糕？”王长老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瓜子！咸口的，你要不要吃？”
台上的萧烬还在跟沈清弦规划逃跑路线：“师尊，咱们逃到凡间后，先去张记糖糕铺，我上次听林晚说，他家的芝麻糖糕能拉出三尺长的丝，加双份芝麻才够甜。然后去清弦峰山脚的灵果林，咱们偷偷摘几颗灵果，您以前说过，雨后的灵果最甜，咱们等下了雨再摘……”他越说越具体，连住哪家客栈都想好了，完全没注意到台下越来越紧张的氛围。
沈清弦突然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萧烬的头发——那缕他偷偷留着做信物的头发，就藏在萧烬的发间。他心里默念：“再等会儿，烬儿，马上就好。”萧烬以为他在提醒自己小声点，赶紧捂住嘴，只敢用眼神比画：“我懂！我不说了，等会儿听您的信号！”
台下的云清瑶摸出怀里的小玉瓶，反复检查塞子有没有塞紧——里面的假死草汁是早上刚熬的，还带着点温热，她怕等会儿扔不准，特意在瓶身上缠了根红绳，方便瞄准。旁边的李长老清了清嗓子，对着手心小声练了句“魔气爆发”，声音太大，引得旁边的小弟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玉简都掉了：“李长老，您咋突然喊这么大声？”李长老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练嗓子呢！”
凌昊终于不耐烦了，对着台上喊：“清弦仙尊！别跟魔种磨磨蹭蹭了！昆仑派的道友都开始记‘仙门拖延症’了！赶紧宣判！动手！”他这话一出，台下几个跟着起哄的弟子立马喊：“动手！诛杀魔种！清理门户！”
萧烬瞬间绷紧了身子，凑到沈清弦耳边，声音又紧张又期待：“师尊，要开始了吗？您放心，我这次肯定不笑场！等会儿我倒下的时候，您记得用仙力挡一下，别让别人看见我偷偷睁眼睛，上次演被您罚站，我就因为睁眼睛被您发现了，还多罚了半个时辰！”
沈清弦没说话，只是攥着镣铐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露出来。台下的王长老停止了嗑瓜子，手按在布包上，随时准备冲上去；云清瑶举起了小玉瓶，眼睛盯着萧烬的方向；李长老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穿粉袍的小弟子捂住了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看；昆仑派的代表停下了记录，皱着眉看向台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台上那对师徒，连天上乱窜的电蛇都好像停住了动作，整个仙界仿佛都在等着这场“审判”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