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文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双生花开

墨海的浪是凝固的。

古船破开墨色水层时,没有寻常海浪的翻涌,只有一种沉闷的“咯吱”声,像钝刀割着陈年的木头。沈晚晴扶着船舷往下看,海水里悬浮的星图碎片正在慢慢变黑,那些曾经流转金红或石青光芒的纹路,此刻都爬满了蛛网状的黑气,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是母巢在吞噬星轨的灵力。”陈景明将青瓷碗里的石青粉撒向船尾,粉粒落水的瞬间化作道青光,在船后拖出条半透明的光带,逆星虫触到光带便会蜷成一团,化作黑色的灰烬,“这些碎片是历代守护者的星图残骸,母巢靠吸食它们维持煞气。”

他说话时,指尖的光正在变暗。守墨人的灵力与星轨相连,此刻母巢的煞气像无数根细针,顺着光轨往他经脉里钻,石青粉在碗里结成的星状冰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微微突然吹起槐叶哨。哨声穿过虫鸣时,古船桅杆上的光帆突然剧烈抖动,那些新添的辅星轨迹里,竟渗出淡绿色的光——那是雾引花花粉与星图融合后生出的新力。血甲虫们被这绿光惊动,纷纷振翅飞到帆顶,将翅膜上的银线与绿光缠在一起,像在织一张新的网。

“这样能暂时切断母巢对星轨的吸食。”微微的双丫髻上沾着墨海的水珠,木簪上的五瓣花正发出微弱的银芒,“雾引花的灵力是‘生’,母巢的煞气是‘灭’,两者相克。”

沈晚晴低头看掌心的烙印,第四道浅痕已经清晰可见,像片刚冒头的嫩芽。她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血脉里游走,时而滚烫如槐火,时而清凉似青檀露,两种感觉撞在一起时,烙印便会突突地跳,像在与共生树的心跳呼应。

古船靠近共生树时,才看清这棵参天巨木的全貌。槐树的一半枝干焦黑如炭,断裂的枝桠间缠着无数逆星虫的尸骸,金色的槐叶落在墨海里,瞬间就被黑气蚀成了齑粉;青檀的一半稍好些,青色的叶片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却仍有零星的光从树皮下渗出来,像濒死者最后的呼吸。

最惊人的是树干中央的裂缝。那道缝从树底一直裂到树顶,裂缝里塞满了纠缠的根须,金红与石青的光在根须间明灭,像两条被困住的龙。而母巢的巨茧就悬在裂缝最上端,茧壳上的纹路正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有更多的黑气从茧里渗出来,顺着根须往树心钻。

“它在寄生根须。”沈晚晴翻到航海日志最后一页,父亲的字迹旁多了幅潦草的画:两棵纠缠的树,根须深处有朵半开的花,一半金红一半石青,“父亲画的双生花,应该就在根须最里面。”

话音未落,母巢的茧突然剧烈震颤。茧壳上的黑纹像活了过来,顺着光轨爬到半空,化作无数条细长的触须,直扑古船而来。触须过处,墨海的水层竟开始结冰,那些悬浮的星图碎片“咔嚓”作响,成片成片地碎裂。

“是煞气化的冰!”陈景明将青瓷碗往船头一扣,碗沿的光突然炸开,化作道青蓝色的屏障。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嘶鸣,黑气与青光绞在一起,竟腾起阵阵白雾,“这煞气比碎星屿的强十倍,石青屏障撑不了多久!”

血甲虫们突然集体俯冲,翅膜上的星图与屏障的青光重叠,金红与石青的光拧成一股,竟在触须上烧出一个个小洞。但母巢的茧里立刻涌出更多触须,像无穷无尽的蛇,将古船团团围住。

沈晚晴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话:“星轨打结时,需以血为引。”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航海日志的封皮上。三瓣花烙印遇血后突然亮起,金色的光顺着封皮的木纹蔓延,竟在纸页上凝成一朵完整的三瓣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虹彩。

“血甲虫能感应沈家血脉!”她抓起日志往帆顶跑,血甲虫们果然跟着她飞,翅膜上的星图与纸页上的三瓣花产生共鸣,金红光突然暴涨,像团烧起来的火,“陈景明,借你的石青粉用!”

陈景明立刻会意,将整碗石青粉撒向空中。青蓝光与金红光在空中相撞,没有抵消,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触须里。那些触须像被烫到的蛇,疯狂地扭动起来,黑气在光针的灼烧下滋滋作响,竟慢慢缩回了茧里。

“有效!”微微的眼睛亮起来,她从乌篷船里抱出更多青檀叶,将叶子撕碎撒向墨海,“青檀叶能让煞气暂时凝固!”

碎叶落水的地方,墨海果然结了层薄冰,黑气在冰下翻滚却穿不透冰层。血甲虫们趁机在冰面上拓印星图,金红与石青的光纹连成一片,像给墨海盖了层印章,暂时挡住了虫潮的追击。

古船终于冲到了共生树的树干前。树干上的裂缝比远处看更宽,足够两人并排通过,裂缝两侧的树皮上布满了指痕,深浅不一,像是无数人曾在这里攀爬。沈晚晴凑近细看,发现指痕里凝着淡淡的金红光,与她掌心的烙印同出一源。

“是历代沈家守护者留下的。”她伸手抚过那些指痕,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他们也曾试图靠近树心。”

陈景明用青檀木匕首撬开一块松动的树皮,树皮后露出层细密的光网,网眼里卡着些黑色的粉末:“是逆星虫的壳。他们当年在这里和虫群搏斗过。”他将粉末扫进青瓷碗,石青粉立刻将其包裹起来,烧成了灰烬,“守墨人的典籍里说,共生树的树皮是天然的结界,能挡住煞气,可现在……”

他指着树皮上的孔洞,那些孔洞边缘泛着黑,显然是被煞气蚀穿的:“结界快破了。”

微微突然抓住沈晚晴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树干的裂缝上:“试试用烙印。沈伯父说,只有沈家血脉能让树心的花开得更快。”

沈晚晴的掌心刚贴上树皮,烙印便猛地发烫。第四道花瓣的痕迹突然炸开,金红色的光顺着裂缝往里钻,树干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裂缝两侧的树皮慢慢往两边退,露出更深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与断鳞岛老槐树开花时的气息一模一样。

“通道开了!”微微举着槐叶哨率先钻进去,“快跟上!母巢好像察觉到了!”

通道里比外面更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树肉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光丝,金红与石青交织,像人体里的血管。沈晚晴伸手触碰光丝,光丝立刻缠上她的指尖,将一股温暖的力量输进她的血脉,掌心的烙印又涨大了些,第五道浅痕开始浮现。

“这是共生树的灵力。”陈景明的声音带着惊讶,他指尖的石青光与树肉里的青檀光丝产生共鸣,“它在主动给我们输送力量。”

往上爬了约莫百级台阶的高度,通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圆形的树洞,洞壁上嵌着无数星图碎片,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星轨图——正是归墟的全貌。而树洞中央,悬浮着一朵半开的花。

那便是双生花。

花茎是纠缠的两根,一根泛着金红,一根凝着石青,到了花苞处却合二为一。花瓣只绽开了一半,金红的半边沾着点点血珠,像沈家历代守护者的血;石青的半边覆着层薄霜,像守墨人凝结的灵力。花芯里没有蕊,只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正缓缓转动,吞吐着金红与石青的光。

“原来双生花不是两朵,是一朵双生。”沈晚晴走到花前,能感觉到烙印与花瓣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父亲说的‘金红为匙,石青为锁’,是说要让两种力量同时注入花芯。”

陈景明将青檀木匕首放在石青的半边花瓣上,匕首立刻化作一道青光,融进花瓣里:“守墨人的灵力需要以器物为引,这匕首是用初代守墨人的灵木所制,正好能打开石青的锁。”

微微突然吹起槐叶哨,哨声在树洞里回荡,双生花的花茎开始微微颤动,那些嵌在洞壁上的星图碎片突然亮起,将树洞照得如同白昼:“沈伯母说,双生花需要‘生’的灵力催动,雾引花和槐叶的力量刚好合适。”她将琉璃瓶里的雾引花花粉撒向花芯,金色的粉末落在漩涡里,竟化作细小的五瓣花,在里面轻轻旋转。

一切准备就绪,沈晚晴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烙印贴在金红的半边花瓣上。刹那间,她的血脉像是被点燃了,无数记忆碎片顺着血液涌进脑海——

是母亲坐在槐树下教微微编哨子,阳光透过花叶落在母亲发间,像撒了把金粉;是父亲站在观星台上,用手指在铜盘上比划星轨,石青粉沾得满手都是;是断鳞岛的槐花开了又谢,归墟的潮水涨了又落,无数个日夜,无数代守护者,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以沈家血脉为匙,开!”她一声轻喝,金红色的光从烙印里爆涌而出,顺着花瓣流进花芯的漩涡。

“以守墨灵力为锁,合!”陈景明同时发力,石青色的光从他指尖涌出,与金红光在漩涡里交汇。

两种光刚一碰触,便剧烈地冲撞起来。金红的光像团火,要烧掉一切;石青的光像块冰,要冻结所有。双生花剧烈震颤,花瓣上的血珠与薄霜纷纷脱落,竟开始枯萎。

“不对!”微微急得跺脚,木簪上的五瓣花突然射出一道银芒,落在花芯里,“沈伯父说过,双生花的关键是‘和’,不是‘斗’!”

沈晚晴猛地想起母亲说的“同根生”。她试着放松心神,不再强行催动血脉,而是让金红光顺着石青光的轨迹流动,像溪水绕着山石。陈景明也立刻会意,将石青光放缓,给金红光留出缠绕的空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金红主动缠绕石青,石青也开始温柔地包裹金红,两种光竟在漩涡里拧成了一股,像根拧在一起的绳。双生花停止了震颤,枯萎的花瓣慢慢舒展,第四瓣、第五瓣……直到绽放出完整的七瓣,一半金红如燃,一半石青似凝,美得惊心动魄。

花芯的漩涡突然扩大,将树洞里所有的星图碎片都吸了进去。碎片在漩涡里重组,化作一道巨大的光轨,顺着共生树的根须往下延伸,直抵墨海深处——那是母巢的真正位置。

“星轨归位了!”陈景明望着光轨尽头的黑点,“母巢的位置暴露了!”

就在这时,共生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洞顶部的树皮“咔嚓”裂开,无数逆星虫从裂缝里涌出来,虫背上的倒转星图亮得刺眼,显然是母巢在操控它们进行最后的反扑。

“它们想毁掉双生花!”微微将最后一把雾引花花粉撒向虫群,粉末化作的光网暂时挡住了虫群,“沈姐姐,陈先生,快!光轨已经锁定母巢,现在只要将双生花的力量导进去,就能彻底净化它!”

沈晚晴与陈景明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握住双生花的花茎。金红与石青的光顺着他们的手臂流遍全身,再通过花茎注入花芯。双生花的花瓣突然全部张开,将所有的光都聚在花芯,化作一道极细的光束,顺着星轨往母巢射去。

光束穿过墨海时,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悬浮的星图碎片被光束点亮,纷纷化作光丝,加入到光束之中,让它变得越来越粗。母巢的巨茧在光束的照射下剧烈抖动,茧壳上的黑纹迅速消退,露出里面蜷缩的虫体——那是一只巨大的逆星虫,身体像团融化的沥青,无数只眼睛在虫体上开合,每只眼睛里都映着倒转的星图。

“这才是母巢的本体!”陈景明的声音里带着震惊,“它是所有逆星虫的源头!”

母巢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虫体上突然裂开无数个小口,喷出浓稠的黑气。黑气与光束相撞,竟开始腐蚀光轨,星图碎片的光芒一个个熄灭,光束的威力也在减弱。

“它在献祭自己的煞气!”沈晚晴感觉到双生花的力量在流失,掌心的烙印突然传来剧痛,“我们的力量不够!”

就在这时,树洞里突然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沈晚晴转头一看,只见那些嵌在树壁上的指痕里,竟渗出点点微光,金红与石青交织,慢慢汇聚成一条光河,流进双生花里。

“是历代守护者的残魂!”微微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们一直在守护着这里!”

光河注入的瞬间,双生花的光芒暴涨。光束穿透黑气,狠狠扎进母巢的虫体里。母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虫体开始一点点瓦解,那些倒转的星图在光束中碎裂,化作漫天的光屑,像一场盛大的星雨。

共生树的枝叶开始重新抽出嫩芽。焦黑的槐树枝干上冒出金色的新叶,青檀的孔洞里钻出青色的新枝,两种颜色的枝叶在树顶交织,竟开出了无数朵小小的双生花。

墨海的水层开始融化,那些凝固的浪重新流动起来,星图碎片的光芒渐渐恢复,在海面上织成一张新的光网。逆星虫的尸骸在光网中消融,化作墨海的养分,竟催生出成片的雾引花,五瓣的花朵在海面上轻轻摇曳,泛着温暖的银芒。

沈晚晴松开手,双生花的花瓣已经开始凋零,化作金红与石青的光屑,落在她和陈景明的掌心。她的烙印已经完全绽开,七瓣的花印在掌心熠熠生辉,与共生树顶的双生花遥相呼应。

“结束了。”陈景明的青瓷碗里,最后一点石青粉化作了光,飘向空中,“母巢的煞气被净化了。”

微微坐在树洞的角落里,正用槐叶哨吹着母亲教的调子,哨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急促,只有安宁与温柔。木簪上的五瓣花已经完全绽放,银芒落在她眼角的痣上,像点了颗星。

古船驶出共生树的裂缝时,墨海已经变成了蔚蓝色。远处的碎星屿重新露出轮廓,观星台的塔顶又亮起了铜光,岛上的雾引花成片盛开,像铺了层银色的毯子。

沈晚晴站在甲板上,翻开航海日志。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父亲的字迹旁多了母亲的批注:“守墨与沈家,从来不是孤军。”字迹的末尾,画着一朵小小的双生花,一半金红,一半石青。

血甲虫们落在光帆上,翅膜上的星图已经完整,金红与石青的纹路交织成网,像幅最美的画。它们不再需要振翅标记安全区,因为归墟的每个角落,都已经被新生的光填满。

微微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看!是青雀!”

一群青蓝色的海鸟正掠过海面,尾羽扫过的地方留下银痕,像给海水系了无数个蝴蝶结。它们盘旋着飞过古船,发出清脆的啼鸣,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送别。

“它们是在说,星轨已经回到了该去的地方。”沈晚晴将航海日志抱在怀里,掌心的烙印微微发烫,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共生树的光芒穿透云层时,像有无数把光凿在天幕上开了窗。

最初只是极细的金红与石青两道光丝,从树顶双生花的残瓣间溜出来,顺着新生的枝叶往上爬。槐木新抽的嫩枝泛着琥珀色,青檀的新芽裹着层淡青的霜,光丝贴着枝叶游走时,像在给每片新叶系红绳、挂青铃——金红光缠上槐叶,叶尖便爆出星子大的火星;石青光绕上檀叶,叶面便凝出冰粒似的光斑。等光丝爬到树顶最高的枝桠,突然齐齐往天上跳,像挣脱了束缚的萤火虫,在半空翻了个身,化作两道流光撞向云层。

那云层原是墨色的,是母巢煞气残留的最后影子,沉甸甸地压在归墟上空,边缘还沾着未散的黑气。金红光撞上去时,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猪油上,“滋啦”一声烫出个洞,洞里漏下的光落在海面上,把蔚蓝的海水染成了蜜色。石青光紧跟着从洞里钻进去,在云层里开了条青蓝色的缝,缝里飘出细碎的光屑,细看竟是青檀叶的形状,纷纷扬扬往下落,沾在古船的帆上,便化作半透明的叶脉纹。

两道光在云层里闹腾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金红光性子烈,专往黑气最浓的地方闯,所过之处,墨云像被点燃的棉絮,慢慢化作金红的烟;石青光性子稳,沿着金红烧开的路往两边铺,把烟拢成规整的光带,像给天幕镶了道青边。等最后一缕黑气被光丝缠成了光球,“噗”地炸成漫天星屑,整个云层突然变得透亮,像被洗过的棉絮,白得发蓝,边缘还镶着圈虹彩。

这时,真正的星图才开始织。

金红与石青的光在云层上铺开,先画出最外围的轮廓——那是归墟的海疆线,光纹粗得像船缆,金红与石青交替着往前爬,每爬一寸,光纹里就浮出细小的浪痕,像把二十年的潮汐都刻了进去。接着是星轨的主脉,紫微垣的七颗主星最先显形,金红光堆出星核,石青光描出星轨,光轨转弯的地方,总有些五瓣花形状的光斑,那是雾引花花粉在光里结的印。北斗的斗柄斜斜地指往断鳞岛的方向,斗勺里盛着团柔光,隐约能看见棵老槐树的影子,树底下坐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正低头给孩子编槐叶哨。

“是母亲。”沈晚晴扶着船舷的手突然收紧,掌心的七瓣花烙印烫得像块小烙铁。她看见斗勺里的槐树叶落下来,穿过云层,落在古船的甲板上,化作片金红的光叶,被血甲虫们小心翼翼地驮到光帆上,嵌进了紫微垣的星图里。

光帆此刻正变得透亮。原本半面帆的星图,此刻已经铺满了整面帆,金红与石青的纹路比天空的星图更鲜活——因为光帆的木纤维里,浸着归墟的光丝,浸着沈家的血温,还浸着陈景明新补的石青露。当天空的星图织到北斗的斗魁时,光帆上的对应位置突然亮起,两道光从帆面射向天空,像给星图打了两个铆钉,把天上地下的星轨牢牢钉在了一起。

“是共鸣。”陈景明的指尖沾着石青粉,正往帆角补一道折光纹,“守墨人典籍里说,星轨本就是天地共有的脉,地上的光若能接上天上的气,就能生生不息。”他说话时,指尖的石青光顺着折光纹往天上爬,与天空星图里的青檀光丝缠成了麻花,缠到第三圈时,突然爆出团青光,在半空凝成个小小的青檀叶印记。

金红与石青的光河就在这时汇成了。

金红光从紫微垣的星核里流出来,像解开的红绸带,一路往下淌,流过北斗的斗柄,绕过碎星屿的观星台虚影,最后落在古船的船首。光带里裹着细碎的槐花香,还有父亲航海日志里渗出来的淡红胭脂味,摸上去温温的,像春日晒过的棉被。石青光从青檀印记里漫出来,像刚开闸的溪水,顺着天空星图的边缘往下漫,漫过共生树的树冠虚影,漫过墨海变蓝的浪尖,最后缠上古船的船尾。光带里带着青檀叶的清苦气,还有陈景明青瓷碗里石青露的冷香,碰上去凉凉的,像秋晨草叶上的露。

两条光河在古船两侧并行,到了船身中段突然往中间靠,金红缠着石青打了个结,结的形状正是沈晚晴掌心的七瓣花。打结的地方爆出无数光屑,落在海面上,便化作游动的光斑,光斑聚在一起,竟拼出条半透明的路——那就是航迹的开端。

古船驶上光路时,船底的木纹突然唱起了歌。不是人唱的调,是木头里的光丝互相碰撞的声,细细密密的,像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沈晚晴蹲下去听,听见光丝在说些细碎的话:有的说“终于等到这一天”,有的说“老伙计,咱们还能再走三百年”,还有的说“看那丫头掌心的花,多像当年沈船长刻的印”。她想起父亲刻在船板上的潮纹,此刻那些刻痕里正渗出金红的光,与光河的光缠在一起,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在拉手。

微微坐在船尾的乌篷边,正把最后一片雾引花花瓣撒进光河。花瓣落水的瞬间,光河突然泛起银浪,浪尖上托着无数细小的船影——有断鳞岛沈家的老船,有守墨人代代相传的青舟,还有些看不清模样的古船,船帆上都飘着三瓣花或五瓣花的印记。“这些都是以前的守护者。”微微的槐叶哨在唇边轻轻晃,哨声没响,却有细碎的音从光河里浮出来,像无数人在低声应和,“他们的航迹,都融进咱们这条里了。”

血甲虫们此刻正趴在光帆的边缘,翅膜完全展开,像给帆镶了圈透亮的边。它们不再振翅,只是把翅膜上的星图对准天空的星图,让金红与石青的光在翅膜上流转。有几只胆大的甲虫,竟顺着光河的光丝往下爬,爬到光河与海水交界的地方,用触角碰了碰海面,海水便立刻浮起个小小的星图,与翅膜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它们在给后来者留记号。”陈景明望着那些甲虫,突然想起守墨人先祖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挡住风雨,是让后来者知道,风雨里有路。”他从怀里掏出个新磨的石青粉包,往光河里撒了些,粉粒落水便化作青蓝色的航标,每隔丈许就浮起一个,航标上刻着守墨人的折光纹,像一串倒悬的星子。

沈晚晴翻开航海日志时,书页突然自己往后翻。翻到最后一页,父亲和母亲的字迹旁,竟多了些陌生的笔迹——有歪歪扭扭的孩童字,写着“我看见青雀了”;有苍劲的老人字,记着“今日补了三道帆”;还有些用石青或金红颜料画的小画:一棵槐树,一片青檀叶,一朵三瓣花。她指尖划过那些字迹,纸页突然微微发烫,像有无数双手在隔着纸页与她相握。

光河的尽头,共生树的影子正变得越来越淡。但树顶的双生花却越来越亮,金红与石青的光从花芯里涌出来,顺着光河往古船的方向流,流到船边时,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链,缠上沈晚晴、陈景明和微微的手腕。光链上挂着小小的吊坠:沈晚晴的是槐叶形状,陈景明的是青檀叶,微微的是五瓣花,吊坠里都嵌着片极小的星图,正是归墟的全貌。

“是共生树给的信物。”沈晚晴摸着槐叶吊坠,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双生花开,星渊归寂”是什么意思。归寂的不是星渊,是煞气;新生的也不只是树,是守护的传承。就像这光河,看着是在往前流,其实也在往回流——流回断鳞岛的老槐树,流回守墨人的青檀林,流回每个守护者心里最软的地方。

古船继续往前驶,光河在身后慢慢凝住,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带,金红与石青的光在带里缓缓转,像永远不会停的沙漏。带的两侧,新的雾引花正在海面上冒出来,花瓣上都沾着光河的星屑,远远望去,像给航迹镶了道银边。几只青雀从雾引花丛里飞出来,尾羽扫过航迹,带起一串光屑,光屑落在雀羽上,竟化作小小的星图,让青雀们也成了会飞的星轨。

沈晚晴抬头时,看见天空的星图里,紫微垣的主星旁多了三颗新的星:一颗泛着金红,一颗凝着石青,还有一颗裹着银芒,正是她、陈景明和微微的守护星。三颗星的光连在一起,在星图上画出道新的轨迹,轨迹穿过北斗的斗勺,绕过共生树的虚影,最后落在断鳞岛的方向,像条回家的路。

“原来永恒不是不变。”她轻声说,掌心的七瓣花烙印在光里轻轻舒展,“是一代代人,把自己的光,织进同一条河里。”

陈景明往帆上补最后一道光纹时,石青粉在光里凝成了行小字:“守墨人陈景明,与沈家共护归墟第三十七年。”字刚凝成,就顺着光丝流进了天空的星图,嵌在了北斗的斗柄上,像给星轨打了个新的绳结。

微微的槐叶哨终于响了。哨声穿过光河,穿过星图,穿过归墟的每一朵雾引花,引来无数青雀围着古船盘旋。雀鸣与哨声混在一起,竟与光河的流水声、船板的轻响、血甲虫的翅振声,汇成了一首新的船歌——第一叠是天空的星在应,第二叠是海里的浪在和,第三叠是古船载着新的光,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航迹在身后越拉越长,金红与石青的光在带里慢慢沉淀,化作半透明的玉,玉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影:有母亲教微微编哨子的手,有父亲刻潮纹的刀,有守墨人熬石青露的锅,还有无数个不知名的守护者,在星光里挥手的模样。

古船驶进暮色时,沈晚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归墟的上空,星图依旧明亮,光河依旧流淌,而那道永恒的航迹,正从他们脚下,往过去伸,往未来长,像根永远不会断的线,一头系着传承,一头系着希望。

UU文学推荐阅读:末世:藤条主宰快穿有毒:高冷BOSS撩不动研发不行推演来凑,我能推演科技穿越到了神奇宝贝世界快穿之十佳好妈妈快穿之虐渣攻略人在末日当反派,女神说要坏掉了全球冰封:我囤积千亿军火原神,永恒的守护地球人实在太凶猛了星际迷航:时空裂缝中的未知污核之众冰冷的世界在等待!H残魂九重天灾,开局零元购千亿物资末世重生之复仇生活灵笼:万物互联但我选择基因飞升末世凶兽:我也想做姐姐的狗回到末世前:我无敌了丧尸小萝莉:末世打造萝莉家族末世我的搭档是超算魔神乐园末世生存法冰河末世大反派,囤粮囤枪囤女神末日养成计划末日重生之掌控全球全球灾难:我能无限吃恶魔果实!灵气逼人我在末世想见你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末世重生:我化身雷电法王赤月藩篱末世灵者之洛天帝镜面游戏无边星际全能珍稀雌性:大佬们排队想嫁她重生:星球异变末世:无限军团系统开局末世:开局一把喷子打爆丧尸快穿之超级求生模式守乡者天灾末世小人物囤货带美女跑路了抱歉,我们队长她是六边形战士太空时代之人类末世我的机甲科技来自旧纪元宿主她帅爆了时空元灵纪极寒四合院:窝头换秦淮茹当奴隶我被系统托管了末世机甲:s级纯情女帝攻略计划
UU文学搜藏榜:叶青云天瑶郡主我在诸天搜集金手指长生的旅途佛系女配逆袭成精修道大掌教快穿系统之炮灰存活指南从民国世界开始求长生全球灾变:我能升级避难所重生末日前百亿物资打造地下堡垒网游之剑刃舞者快穿历练:仙子要黑化快穿之腹黑系统宠上瘾不朽佛星际:序列抢夺从莉可丽丝的生活快穿:绿茶反派他甜度爆表暗世沉浮录这个系统很任性崛起主神空间空幻蓝点综影视:从知否开始逆转人生我的无限穿梭戒指电影世界无限修道末世靠山系统快穿大佬她美艳无双从scp成为至高神序暗夜游侠轮回求生,开局领取校花女友!带着军团闯末日开局一条狗,我在末世当猎人黑暗血时代无限之血统超级英雄世界快穿之情有千千劫炮灰之咸鱼要翻身电影巨匠快穿反派话不多借你怀里撒个娇冠军路途猎兽战魂记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末日有空间,我靠囤物躺赢末世:开局美女返利,我建立了女儿国!渣雌回归后:兽世傲娇父子求抱抱斗战西游龙起南洋快穿女配:男神求你别黑化!从盗墓开始打卡签到星河超越者快穿宠夫:系统快到碗里来
UU文学最新小说:我,末日战神,觉醒SSS天赋末日:从拿下邻居御姐开始70娇宠:冷面首长的沉睡小祖宗我在末世12年捡撬棍北大博士易镜玄图末世百年轮回录纳米生物殖装开局末世,金手指竟是外星人新纪元前夜废土蝼蚁?抱歉,我能穿越诸天末世:我有四维空间金兰厌胜劫当金丹修士被送进实验室末世简易修仙末世之热血烬途星枢葬经超神机甲之文明崛起末世重生:开局掌控时空,囤积万星骸继承者丧尸海?比数量我从不虚末日降临,重生为王!末世冰封:重生不做舔狗熵光夜城人造之物末世求生:男友是疯批反派末世:穿成炮灰,靠刷短视频翻盘小饿包在无限流抢BOSS成神快穿:卑微系统跪求反派宿主摆烂穿越异世界,觉醒帝皇铠甲基建狂潮:从红警系统开始称霸宇重装机兵:终末旅者开局掌控空间,我在末世杀穿了都星际文明了,谁还打螺丝啊快穿:开局末世,我靠人设自救重生末世,疯狂囤货躺赢这末世明日营地开局三个SSS级,躺赢星火纪元:苍穹誓约说好的赛博废柴反手掏出诛仙阵!无尽的拉格朗日之文明演化诡豪:我在末世当冥币帝王末世重生,我囤了一个市的物资梦境游戏,我靠骚操作当大佬魂穿高达:从掌握VEDA开始海洋求生:全服就我拥有物品提示人在末世开局一把枪觉醒超能,我在深山缔造星际文明造物主的禁忌全球直播:我带领华夏逆天改命末世法则:我能复制万界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