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万大山的夜晚格外寂静,也格外“热闹”。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兽吼远远传来,风中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像是女子哭泣又像是山鬼嬉笑的声音。
张闲不敢睡得太死,打坐调息,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
到了后半夜,一阵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吊脚楼的木板缝隙下传来。
张闲立刻惊醒,屏住呼吸,运转敛息法,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月光下,只见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毒虫——蜈蚣、蝎子、蜘蛛、色彩斑斓的怪蛇——如同受到某种召唤,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寨子中央的方向爬去!
而在虫潮前方,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着,正是那个独眼婆婆!她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与虫类沟通的音节。那些凶猛的毒虫在她面前,竟然温顺得像家养的宠物!
蛊婆!
张闲心中凛然。这雾隐寨,果然不简单!
他没有惊动对方,只是默默看着虫潮跟随着蛊婆,消失在寨子深处的迷雾之中。
第二天一早,张闲向独眼婆婆辞行。婆婆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临走时,递给他一个小巧的、用竹子雕刻的哨子。
“遇到‘拦路的’,吹这个。”婆婆言简意赅,然后便转身回了杂货铺,不再理会他。
张闲道了声谢,将竹哨收起。他拿出那半张残图和引路蜂,按照墨云舟给的方法,将一丝微弱的元气注入引路蜂。
引路蜂体内的机关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翡翠般的翅膀轻轻震动起来,悬浮在半空,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大山深处,坚定地飞了出去。
张闲不敢怠慢,立刻跟上。
引路蜂带着张闲,一头扎进了茫茫无际的原始森林。这里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瘴气弥漫,根本无路可走。全靠引路蜂指引方向,张闲才能勉强前行。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是诡异。这里的树木形态扭曲,有些甚至长得像张牙舞爪的鬼怪。空气中弥漫的雾气带着淡淡的粉色,吸入后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偶尔能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色彩艳丽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奇花异草,以及地上不时出现的、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巨大骨骸。
黄十七变得异常紧张,紧紧抓着张闲的衣领,小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老铁,这地方不对劲儿啊!俺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咱们!阴森森的,比乱葬岗还邪乎!”
张闲也有同感。他的“万物通言”能力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感知范围大大缩小,但依然能模糊地察觉到,这片森林是“活”的,充满了各种混乱而古老的意识,有好奇,有恶意,也有纯粹的漠然。
走了大半天,前方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弥漫着白色寒气的山涧。唯一的通道,是一座由无数粗壮藤蔓自然缠绕形成的、晃晃悠悠的“藤桥”。
引路蜂毫不犹豫地飞上了藤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