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上午,十点。”
齐越的声音嘶哑。
“发布会就在科技城的报告厅。”
张勤没说话。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在m公司那个刺眼的LoGo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慌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嗡嗡声都停了。
“后天的发布会,我会去。”
她转过身,看着一张张疲惫又绝望的脸。
“在那之前,我们自己,先开一枪。”
齐越一愣:“怎么开枪?”
“把我们的技术参数,做成最简单的对比图,贴出去。”
“功耗、待机时间、通话质量、主板温度。”
“让所有人自己看,谁是真材实料,谁是贴牌垃圾。”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得轻巧!”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工牌上写着:核心技术组,刘耀盛博士。
“你一句话,就让我们跟世界五百强拼命?”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讥讽。
“我们拿什么拼?钱?渠道?还是你这两句口号?”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更大了。
“输了,你负责吗?”
“启航科技倒了,我们这几十号人,几百个家庭,你养活?”
这几句话,让刚刚有了一点活气的办公室,又冷了下去。
好几个工程师的头,又低了下去。
是啊。
输了怎么办?
那可是m公司。
齐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刘耀盛,气得浑身发抖。
“老刘!你他妈说什么屁话!”
张勤抬手,拦住了暴怒的齐越。
她一步一步,走到刘耀盛面前。
两人离得很近。
张勤比他矮一个头,却像在俯视他。
“刘博士。”
她平静地开口。
“我很好奇。”
“你拿着启航的工资,怎么反过来,要亲手把我们这个碗给砸了?”
刘耀盛脸色一白,梗着脖子。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是理性分析!不是投降!”
“理性分析?”张勤笑了。
“好,我跟你分析。”
“投降,m公司会收购我们,然后把技术雪藏,团队解散,启航这个牌子,扫进垃圾堆。”
“我们,只会成为他们吹牛的战利品。”
她伸出一个手指。
“这是第一条路。”
“第二条路,我们不投降,跟他们打。”
“输了,结果跟第一条一样。”
她看着刘耀盛,又扫过所有人。
“但万一,我们赢了呢?”
“赢了,我们就踩着m公司的尸体,告诉全世界,华夏自己的移动电话,不比任何人差!”
“刘博士,告诉我,哪条路,更值得选?”
刘耀盛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勤看着他,眼神冷了下来。
“我们还有退路吗?”
她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我们的背后,就是家,是这个国家刚起步的通信产业,是无数人对‘国货’两个字的期待!”
“退?往哪儿退?”
“退一步,就是让‘国货不行’这句话,刻在我们所有人的骨头上!”
“你愿意吗?!”
最后三个字,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些低着头的工程师,一个接一个,猛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
“老子不愿意!”
齐越第一个吼了出来。
他熬了多少通宵,掉了多少头发,才看到今天。
让他现在低头?
做梦!
“妈的!跟他们干了!”
“就是!输了顶多回家种地!怕个球!”
“干!”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刘耀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脸色惨白,一步步退回自己的位置,再不敢说一句话。
张勤没再看他。
她走到齐越身边,压低声音。
“查一下这个刘博士。”
“查他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查他的账户。”
齐越重重点头,眼神阴沉。
“明白。”
就在这时,齐越办公桌上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齐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又恭敬。
“周……周主任?”
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是,是!张顾问在我这里!”
“开会?现在?”
“好!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齐越看向张勤,深吸一口气。
“周主任的电话。”
“他说,为了应对m公司的攻势,深市这边,要立刻开一个最高级别的协调会。”
“地点,就在市政府一号会议室。”
“他让你,还有杨教授,现在就过去。”
张勤没有任何犹豫。
“走。”
她转身,对还愣在原地的杨教授说:“杨教授,我们走。”
杨教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齐越,你守在这里,稳住军心。等我消息。”
“是!”
十五分钟后。
深市政府大楼,一号会议室。
当张勤和杨教授跟着周怀瑾的秘书推门而入时,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每一个,都是只能在深市新闻里看到的大人物。
李智也在。
她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职业套裙,坐在副市长的旁边,神情严肃。
周怀瑾也在。
看到张勤进来,他站起身,亲自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
“张顾问,请坐。”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身上。
张勤面不改色地坐下。
杨教授则被安排在了另一边。
周怀瑾没有一句废话,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会议室瞬间安静。
“各位。”
他开口,声音沉稳。
“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m公司,包括他后面的资本,已经对我们深市的企业,对我们华夏自己的高科技产业,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