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顺校长走了进来。
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但他一个人,就让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教务处主任看到他,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吴校长盯着周国亮、付城、陈竞斌三个人。
他一步一步走下讲台,走到周国亮面前,停下。
“你们多大了?”
周国亮下意识地回答:“……十八。”
“十八了。”吴校长点点头,“不是八岁。是十八岁。”
“意味着你们是成年人了。意味着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自己负责。”
他看着三人惨白的脸。
“现在,我问你们。”
“你们要怎么为你们说的话,为你们做的事,负责?”
“……”
周国亮张了张嘴,此刻所有的辩解都变得好无力。
“校长……我……我们错了……”
“对不起……校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付城也带着哭腔说道。
吴校长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要听你们说‘对不起’。”
“我问的是,你们要怎么负责?”
三个人彻底懵了。
负责?怎么负责?
他们从小到大,闯了祸,要么是父母出面,要么是老师批评几句,写个检讨。
他们从来没想过,负责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我……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周国亮哆哆嗦嗦地说。
吴校长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耗尽了。
“处分?”他忽然笑了,“学校给你们处分,那是学校的态度!”
“我问的是你们自己的态度!”
“想不出来,就滚出栋梁班!”
吴校长指着门口。
“这里不养蠢货!更不养没有担当的人!”
“一个班的风气,不能因为你们三个人就毁掉了!”
“迟来的道歉,不叫道歉,叫补救!叫权衡利弊之后的虚伪!”
周国亮三人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被赶出栋梁班?
这个他们引以为傲,视为最高荣誉的地方,要将他们扫地出门?
吴校长骂完,深吸一口气,这才转向张勤。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
“张勤同学,回到座位上。”
“分班,是不可能的。”
“这个班,不能分。其他同学,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程度。”
这句话彻底将周国亮三人划入了“无可救药”的行列。
张勤、李向阳、赵亚男几人默默回到座位。
吴校长重新走上讲台,目光扫过台下这二十几张年轻的脸。
震惊、愤怒、迷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状元,金牌,天之骄子。”
“是不是觉得张勤,也不过就是比你们多考了几分,多了一点运气?”
没有人敢说话。
但大多数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你们和她之间,差了多远。”
吴校长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你们还在为一道题的解法沾沾自喜时,张勤已经带着团队攻克了赖氨酸工业化生产难题!”
“星火二号项目,产率稳定突破50%!万人级示范工厂已经在东北动工!”
“这个项目能让全国人民吃上更便宜的肉,能为国家粮食安全多一道屏障!”
“你们还在背化学方程式时,她的化肥改良方案已经在h省全面试点,创造了数以亿计的农业增产价值!”
“她成立的华夏之光为国家赚了多少外汇,为贫困地区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学校,国家很清楚!因为这些涉及到保密信息所以没有宣传!”
教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功绩砸懵了。
这真的是一个比他们还小的人做出来的事?
吴校长看着他们呆滞的表情,长叹了一声之后,继续痛心的说道。
“国家为什么要把你们二十五个人,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成立这个独一无二的‘栋梁’班?”
“不是为了让你们来这里互相攀比,互相拆台的!”
“国家是打算,让张勤,带着你们!组成我们华夏新一代的科研天团!是要你们并肩作战,去攻克那些被国外‘卡脖子’的技术难关!是要你们,真正地挑起‘国之栋梁’这四个字!”
“结果呢?”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吴校长的话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们这一辈人,抛头颅,洒热血,把这个破碎的国家,从战火里抢回来!现在,国家需要建设,需要发展,需要把接力棒,交到你们这一代人的手上!”
“你们只渴望自我的成功,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只想着怎么出风头!你们怎么去建设这个家?!”
“就凭你们昨天搞出来的爆炸,今天搞出来的内讧吗?!”
“你们对得起国家给你们的这份优待吗?!”
字字诛心。
全班同学都低下了头。
没人敢看吴校长的眼睛。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那点状元头衔,那点竞赛金牌,在真正的国家大义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他们引以为傲的才华,却差点成了炸毁自己前程和同学安全的导火索。
方月月攥紧了拳头,她也自视甚高,也想和张勤一较高下。
可她现在才明白,她们根本不在一个赛道上。
张勤想的,是国。
而她想的,只是自己。
张勤也坐直了身体,心潮起伏。
她看着身边这些或羞愧,或懊悔的同学。
钢材里有杂质有问题,正确的做法不是一气之下就丢掉。
而是想办法把它放进熔炉里,反复捶打、提纯、锻炼,直到它成为能支撑大厦的真正好钢。
这个国家很大,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才。
只靠她一个人,又能做多少事?
吴校长看着台下气氛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走到周国亮三人面前。
“明天早上八点,我办公室。”
“想清楚你们要怎么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