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伯伯们，我……我能想两天吗？”
要是没有第四中学杀出来，她闭着眼睛都选第一中学了。
可现在……
图书馆管理员！
五十平米，南北通透的大两居！
最要命的是……那些附加题真的送到了张勤的心坎里！
“当然可以！”
王校长脸上那和蔼的笑容就没变过，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得不像话。
“这是大事，关系到你一辈子，是得好好想想，不急，不急。”
他说着，转身从身后年轻人手里接过那个鼓鼓囊囊的网兜，递到了已经彻底石化的张建军面前。
“建军同志，这个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最后成不成都无所谓，我就是单纯欣赏这孩子，有灵性！”
这话一出，另外三所学校的校长脸都绿了，心里把这老狐狸骂了千百遍。
妈的！太阴了！
看看人家这人情世故！又是聊学术，又是提着礼品上门，话说得滴水不漏，把姿态放得又高又稳！
再看看自己，跟菜市场里抢大白菜似的，光知道扯着嗓子喊价，两手空空就冲过来了！
狡猾！太他妈狡猾了！
回去的路上刘赛男告诉校长估计悬了，张勤最满意的就是那些题！
一中校长那张脸，拉的老长了。
他几憋着一口气，把刘赛男一路“押”回了学校。
会议室里，一众骨干教师早就坐立不安，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校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屁股坐下，把桌子拍得山响。
“完了！”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心都喊得沉了下去。
“校长，这……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人家四中，直接保送高中！还给安排了图书馆的正式工！五十平的大两居！你们说，这是什么情况？！”
“咱们跟四中，总分就差那么三四分！三四分啊！”他伸出三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着，“这个张勤要是被他们抢走了，这三四分就不是正的了，是负的！咱们一中，就得被他们死死地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学生的问题了，这是学校的脸面，是未来几年全市教育界的头把交椅！
物理老师是个急脾气，当场就站了起来说道“校长！你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干呢？人家拿道题出来，你就看着？咱们学校就找不出一道能镇住场子的题吗？！”
“就是啊！”旁边的语文老师也跟着帮腔，“你也太不会来事儿了！两手空空就去了，跟人家提着礼品上门的怎么比？”
校长被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以为我不想吗？！那个王和平，就是个老狐狸！他那叫招生吗？他那是奔着挖咱们一中的根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最后齐刷刷地落在了角落里慢悠悠喝着茶的刘赛男身上。
校长也看向她，语气软了下来。
“刘老师，你得想想法子啊。你是她亲戚，还给张勤补过课，你说句话，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这孩子要是真去了四中，以后什么物理竞赛、奥数竞赛的奖杯，上面刻的全是四中的名字！那不是打咱们的脸，那是拿刀子在咱们心口上划啊！”
刘赛男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放下茶杯。
“有什么办法？”
“张勤那孩子，主意大得很。再说了，人家四中给的条件，你们也听见了。这不是抢，这是明码标价的竞争。”
她又补上了一句“四中一直就憋着劲儿想压我们一头，这次，他们是找着机会了。”
是啊，这是竞争，人家弹药比你充足，你拿什么打？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校长猛地抬起头，眼睛盯住了物理老师。“谁说没机会了？她不是要考虑两天吗？！”
他一指物理老师“你！马上回办公室！把压箱底的题都给我翻出来！他王和平能拿省里的题，咱们就拿全国的！他能出一道，咱们就出十道！”
“我就不信了！他四中能给的，咱们一中给不了？！
张建军和林文静彻底陷入了云里雾里。
这幸福来得太猛，砸得两人晕头转向，连上班走路都是飘的。
办公室里，林文静刚坐下，几个女同事就围了上来。
“文静，听说了！你家闺女这是天才啊！”
“还用说？满分！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事！”
“快说说，到底选哪个学校？实验中学给房子，二中给你家老张换岗位，一中四中那条件，我的天，想都不敢想！”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林文静脑仁疼，她只能勉强笑着应付。
李安民端着茶缸子从办公室出来，咳嗽了一声，众人立马散开。
他走到林文静桌边，压低了声音。
“决定了没？”
“还没……我跟建军都懵着呢，不知道该咋选。”
李安民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帮她分析：“一中名气大，底子厚，是老牌名校。四中是后起之秀，冲劲足，敢下血本。”
“关键是那个保送名额，还有那个图书馆的正式工岗位。一个解决了孩子的后顾之忧，一个解决了你丈夫的前途。四中那个老校长，是把你们一家子未来十年的路，都给铺好了。”
林文静的心猛地一沉，是啊，人家把什么都算到了。
另一头，肉联厂的车间里，血水和腥气混杂。
张建军一刀下去，利落地剔下一块猪骨，脑子里却还是一团浆糊。
“建军！发什么愣呢！魂儿丢了？”老师傅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震得他一个激灵。
“师傅……”
“你那天才闺女的事儿，整个厂里都传遍了！”老师傅把剔骨刀往案板上一插，凑过来，“还想个屁啊！必须是四中！图书馆管理员！我的娘哎，那是啥活儿？那是文化人干的！喝茶看报纸，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你在这儿跟猪下水打交道强一百倍！”
旁边几个工友也跟着起哄。
“就是！建军，你小子祖坟冒青烟了！以后咱得管你叫张老师了！”
“去他娘的一中！名气能当饭吃？铁饭碗才是真的！”
张建军被他们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总觉得不真实，自己活在梦里。
晚上，夫妻俩回到那间小小的宿舍，你看我，我看你，把白天从同事那儿听来的分析又翻来覆去地掰扯了一遍，结果是越说越糊涂。
最后，两人把所有希望，都投向了那个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始作俑者。
“小勤，你自己说，你想去哪儿？”
张勤停下笔，也犯了难。
她上辈子是江苏卷王，这辈子也不想输。
一中，是全市公认的霸主，而且张老师还有很多老师辅导过自己。
可四中……
那个图书馆管理员的岗位，太诱人了。那意味着她爸再也不用天不亮就去那个又脏又累的肉联厂。
还有那五十平的大两居，南北通透！
更要命的是，四中那个老校长，太懂她了。
他拿出来的那些题，就像是给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端上了一桌满汉全席，每一个符号都在她心尖上跳舞，勾得她心痒难耐。
去一中，是全了刘老师还有与各位老师给自己补课的师生情份。
去四中，是成全家人，也满足自己。
这道选择题，比她做过的任何一道奥数题，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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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招生办主任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会议室，门板“哐”地一声撞在墙上，把会议室所有人吓了一跳。
“完了！”
他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校长，声音都在抖。
“校长！今年……今年的招生，咱们不用干了！”
物理老师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什么！你怕个啥？！”
招生办主任哭丧着脸，几乎是嚎出来的。
“不是我脱逃！是没得干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市区统考排名前十的那几个尖子生，除了两个早就定了其他学校的，剩下八个！八个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比了个“八”字。
“他们全都放出话来了！张勤去哪个学校，他们就跟着去哪个学校！”
“校长……这意味什么，您知道！这意味咱们今年要是招不来张勤，就等于直接流失了百分之八十的顶尖生源！”
“她一个人，现在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谁抢到她，就等于抢走了未来三年的全市第一！”
整个一中的领导层，瞬间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这是要被人刨了根啊！
校长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几乎在同一时间，也飞进了四中校长的耳朵里。
听着手下人激动又紧张的汇报，这位王校长，只是慢悠悠地给窗台上的那盆君子兰浇完了水。
他放下水壶，转过身道“慌什么？”
他看着面前急得满头大汗的下属。
“这不正在咱们的计划之中吗？”
他背着手，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市一中的位置上轻轻点了点。
“放心。”
“这个天才，我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