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出发去华沙的前一天，李存续把王和平单独叫进了书房。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王和平出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但腰杆挺得笔直。
第二天清晨，一辆黑色的轿车和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李家四合院门口。
张勤背着个小书包，第一个走了出来。
她身后，李昂提着两个大包，气喘吁吁地跟着，活像个小跟班。
再后面，是脸色依旧苍白，沉默不语的赵砚川，和眼神复杂的吴红梅。
王和平站在车边，挨个点名，最后目光落在吉普车上下来的四个穿着便装，但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身上。
“一路上，辛苦几位同志了。”王和平对他们敬了个礼。
为首的男人回了个礼，声音沉稳：“保证完成任务。”
李昂看着这阵仗，悄悄凑到张勤身边，悄声说：“爷爷说，这四位都是从侦察兵里挑出来的精英，让我们什么都别怕。”
他想起爷爷昨晚的叮嘱，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小昂，你记住，你这次去，不是为了拿名次，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张勤，听她的安排！她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打断你的腿！”
李昂看着张勤平静的侧脸，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再拖后腿！
一路无话。
从北京到华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张勤不是在看书，就是在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飞机降落在华沙机场。
一股不同于国内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
王和平带着四个孩子，在四名安保人员的护卫下，走向出口。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体面风衣的华人老者。他身边，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少年。
那少年长相英俊，气质出众，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可当王和平看到那个华人老者的脸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钱卫国！
那个叛逃者！
几乎是同时，钱卫国也看到了他们，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他身边的少年似乎得到了什么示意，往前走了两步，拦在了张勤他们面前。
少年先是彬彬有礼地一笑，然后，用一口字正腔圆，只是略带口音的中文开口了。
“请问，你们就是来自中国大陆的代表团吗？”
王和平立刻把张勤往身后拉了拉，警惕地看着对方。
少年没理他，目光径直越过王和平，落在了张勤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我听我的老师说，这次中国队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他上下打量着张勤，摇了摇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一个从乡下泥土里爬出来的天才，居然也能站到国际奥赛的舞台上。”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
“真是……让人对华国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他话音刚落，李昂和赵砚川的脸“刷”地一下就涨红了！
王和平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开口骂人。
“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张勤从王和平身后钻了出来，她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脸上全是好奇。
“天哪！”
她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看起来这么绅士，这么有礼貌，就像电影里的王子一样！”
少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张勤立马话题一换，脸上的表情变得困惑又同情。
“但是你的行为，可一点也不绅士啊！”
“你妈妈是不是忙着和街边的流浪汉交流人生哲学，所以没时间教你什么是基本的礼貌？”
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张勤字字清晰的说道，“一个人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你穿得再好，话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那股馊味。”
“你！”少年气得浑身发抖。
“小丫头，嘴巴倒是挺厉害。”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钱卫国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示意他退下。
他看着张勤，眼神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张勤笑了。
她看着钱卫国，笑得天真烂漫。
“谢谢夸奖。毕竟我爸爸妈妈给了我一身硬骨头，不像某些人，”她的目光在钱卫国身上转了一圈，“生来就没长骨头，只会跪着要饭。”
“你找死！”
钱卫国的脸瞬间铁青。
四个安保人员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手按在腰间。
钱卫国深吸一口气，知道在这动手占不到便宜。
他换了个话题，冷笑一声。
“牙尖嘴利！不过你要记住，学术，没有国界。”
“对！”张勤用力点头，“您说的太对了！”
她看着钱卫国，一字一句。
“但是，我和我身后的原子弹，都有国界。”
钱卫国的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紫。
“我们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拉着徒弟，狼狈地钻进车里跑了。
王和平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张勤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拉开车门，上了中方来接的车。
李昂、赵砚川、吴红梅也默默跟了上去。
车门关上，车里安静得可怕。
李昂看着窗外，吴红梅摆弄着手指，赵砚川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里。
“怎么了？”
张勤的声音很冷。
三个人身体同时一僵。
“窝里横的本事呢？”
“欺负自己人的能耐呢？”
“怎么一出国，见到外人，就全哑巴了？”
她看着他们。
“还是说，你们觉得他骂得对？”
“觉得我这个乡下丫头，给你们这群天才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