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在宫娥搀扶下缓缓步入。
她看着憔悴暴怒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臣妾知你心痛。然太子之事,实乃皇室之憾,亦需反思吾等教导之责。”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位苏小婉……臣妾曾许她一个承诺。如今,臣妾别无他求,只求陛下看在臣妾的面上,看在她曾间接助朝廷稳住局势的份上,饶她死罪。皇家一诺,重于千金。”
皇后并非太子生母,太子平日对她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这太子是皇帝和最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因生母去世皇帝对他格外疼爱。
可是太子屡屡强纳民女、甚至对宗室女流露妄念的行为。
她亦深以为耻,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多言。
而安芸雪跟她说苏小婉要她兑现承诺。
此刻出面,既是维护皇家承诺,亦是出于一丝对太子的失望和对苏小婉莫名的一点点欣赏。
整个朝堂彻底哗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
竟然能劳动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亲自出面请诺、地位超然的长公主殿下闯殿说情。
温逸成以前程作保、多位朝廷重臣联名求情!
甚至长公主和皇后也要保她!
这苏小婉到底是何许人也?!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这前所未有、近乎“逼宫”般的求情场面。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感觉自己作为帝王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自己的儿子死了,杀人凶手非但不能立刻伏诛,反而有这么多人跳出来为她说话?!
甚至包括自己的皇后和姐姐!
这简直荒谬!
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你们……”皇帝手指颤抖地指着满殿大臣,指着长公主和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是要反了吗?!为了一个卑贱的婢女!竟敢……竟敢……”
巨大的愤怒、丧子之痛、被冒犯的帝王尊严、以及连日来的操劳焦虑,种种情绪猛烈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潜意识里或许也知太子理亏,但这般场面让他根本无法下台!
话音未落,皇帝猛地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
“快传太医!!!”
金銮殿上瞬间乱作一团,惊呼声、脚步声混杂一片。
.........
皇帝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龙榻帷幔和坐在床边、面容带着关切与忧色的皇后。
寝殿内烛火摇曳,只余他们二人。
“陛下,您终于醒了。”皇后轻声开口,手中温热的药汤递到皇帝唇边。
“龙体要紧,切莫再动气了。”
皇帝闭目缓了半晌,才哑声道:“太子……终究是朕纵坏了他。”
他何尝不知太子品行不端,可那孩子是他与此生最爱之人唯一的血脉。
加之其他皇子或资质平庸,或沉迷诗画无心帝位。
他不得不一再容忍太子的荒唐。
如今人死灯灭。
留下的除了丑闻,便是帝国无继的恐慌。
皇后沉默片刻,轻轻握住皇帝的手:“陛下,臣妾刚刚得到消息,思虑良久,不得不禀。”
她目光沉静,却语出惊人:
“据臣妾暗中查实,温逸成才是当年瑾妹妹所出的孩子。当年生产之时,有人买通产婆,又将真正的皇子送入温家……太子,实则与陛下并无血缘。”
皇帝顿时怔住,目光从震惊逐渐转为狂喜。
那温逸成确实跟他有三分相似,竟没想到是他的孩子。
但他想杀苏小婉不仅仅是因为她杀了太子,更是她的武功竟在那暗卫之上。
以一杀三大高手,还是短时间内,这实力深不可测。
而他们的梁子已经结下,日后若是……
他有预感这可能是他唯一杀苏小婉的机会。
但眼下似乎只能放了苏小婉。
他紧紧回握皇后的手,眼中的情绪也缓和了下去。
皇后见皇帝情绪缓和,方才温言劝道:“陛下,既然太子并非您的血脉。苏小婉其行可鉴,更于瘟疫中立下大功,深得民心。若斩她,恐失天下人之心。臣妾恳请陛下,念及臣妾曾许她一诺,饶她一命吧。”
她言辞恳切,既以情动之,又以利害析之。
皇帝看着皇后,良久,深深叹了口气,终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午门法场,已是人山人海。
苏小婉一身囚衣,跪在刑台之上,脖颈后插着亡命牌。
午时将至,日光灼目。
台下百姓议论纷纷,多为不平之声:“苏姑娘是好人啊!瘟疫时要不是她教咱们怎么防怎么治,俺一家老小都没命了!”
“是啊!还免费发药!杀太子那是替天行道!”
“不公平,实属不公!”
人群之中,铁血盟众人乔装打扮,混迹四处。
陈震与鬼影刘三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暗暗按在刀柄上,只待时机。
刘三甚至对苏小婉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
而眼尖的苏小婉还是从刘三那双正气又有沙雕气质的眼睛认出了他!
这乔装打扮又正式的样子?是要?
苏小婉心中暗自嘀咕:“看这架势要劫法场啊……哈哈,那自己是不是不用被砍脖子了!”
到时候要被别人当怪物了怎么办??
皇后娘娘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难道老天鹅真的要看着我造反嘛~~
系统:宿主别慌,大不了就是被当妖怪烧咯,哈哈哈哈,想想都刺激。?><?
苏小婉:……你可真会安慰人?
系统:哎呀~讨厌啦,人家怎么舍得苏宝宝死掉呢~火也烧不坏你的啦~放心嘛喵~
苏小婉:骚不过,骚不过。
她刚开始觉得系统是个正经的客服系统,没想到真的是个闷骚系统哇?
不过苏小婉现在内心已经想好了,要是皇后真没办法救她。
那她现在都无敌了,大不了把皇帝杀了自己当皇帝,也不是不行?
但她内心其实只是想当咸鱼啊!
哎,要不让郡主当吧。
人群的最前方,一道戴着素白帷帽的身影静立如松,与周遭的喧哗格格不入。
轻纱之下,安芸雪的脸上不见半分血色,竟比即将问斩的苏小婉更要苍白几分。
可那双露出的眼眸中,却不见慌乱。
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沉静。
劫法场,只是第一步。
下一步,便是直入宫闱,弑君,夺位。
她原本只想护得小婉一人周全,寻一处安稳度日。
但如今看来,这吃人的世道,从不给人安稳活路。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掀了这棋盘!
帷帽的薄纱模糊了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
今日,她要这皇城天翻地覆。
监斩官抬头看了看日晷,深吸一口气,终于拿起令箭,高声道:“午时已到!行刑!”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吐了口酒在鬼头刀上,寒光刺目。
而在场下的铁血盟蠢蠢欲动。
而安芸雪的手下也等着她发号施令。
“且慢!!!”
一骑快马如旋风般冲入法场,马上太监滚鞍下马,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