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目光凶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散发着煞气。
显然是一流高手,无声地警告着在座众人勿要轻举妄动。
长公主眼底寒光一闪,面上却笑得愈发慵懒迷人:“哦?竟有此等趣物?连贵国智者的高徒都需两刻?那本宫倒是要开开眼界了。呈上来吧。”
谁都听得懂,这“博大家一笑”绝非玩笑,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
阿尔罕傲然示意,随从打开锦盒。
只见一块鸽卵大小、色泽混沌如雾、表面布满天然孔洞的奇石躺在黑色丝绒上。
“此物名曰‘七窍玲珑心’。”阿尔罕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内蕴七孔,孔孔迂回相连,玄妙无穷。需以特殊手法,同时将七缕不同颜色的丝线,穿过七孔,并于核心处打结固定,方能‘唤醒’其灵,显其七彩流光之本相。”
他顿了顿,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长公主脸上,语气愈发猖狂:“我国青年才俊,最快纪录是两刻。却不知……长公主殿下座下的能人们,需要多久?若实在无人能解,殿下也不必勉强,只需饮尽此杯,直言中原于此道稍逊一筹,外臣也绝不会四处声张,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得殿内琉璃灯微微作响。
苏小婉听着这厮叭叭讲个不停,内心警铃大作,疯狂回忆剧情。
卧槽!
这不是原着里后期那个差点成了男主拜把子兄弟的西域军火商阿尔罕吗?!
她想起来了!
他最爱各种奇巧机关,男主就是靠着他身边那个机关大师解的这破石头才赢得了他的尊重和同盟!
这特么是重要剧情点啊!
这里说的两刻是30分钟,要是没人解出来,后面他可能又要结交上男主。
完了完了,原剧情里没这宴会,这石头是私下献给男主的……
现在这长公主拉的仇恨,要全体中原精英来扛了?!
这番狂妄言论,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几位年轻的宗室子弟当即变了脸色。
“狂妄!”一位身着蓝色云纹锦袍、剑眉星目的少年世子猛地站起,他是镇北王之子萧明宇,性情最是火爆,“区区玩物,也敢小觑天下英雄?本世子来试试!”
他大步上前,接过奇石丝线,屏息凝神,试图寻找孔窍规律。
然而那内部路径复杂无比,视线手指皆不可及。
他折腾了一盏茶功夫,额角见汗,却连一根线都未能成功引入,七根线反而缠作一团。
在阿尔罕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中,他面红耳赤地败下阵来,低骂一句:“邪门!”
接着上场的是一位以心灵手巧闻名的贵女,工部尚书之女柳依依。
她纤指如玉,小心翼翼地将丝线捋顺,用上了绣双面异色绣的功夫,指尖轻颤,试图感受内部通道。
然而那孔洞内部仿佛有自我意识,总是将丝线引向错误的方向。
又一刻钟过去,她俏脸发白,颓然放弃,低声道:“此物……内部似有玄机,非蛮力巧技可解。”
一位出身墨家机关世家的清客门人上前,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细若牛毛的探针和各种精巧工具,试图测绘内部结构。
然而探针稍入即遇弯折,难以深入。
他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奇哉,此物浑然天成,路径计算之精妙,远超人工……”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前尝试的人无一成功,最快的一位也花了将近半小时,却连三根线都未能同时穿入。
殿内气氛越来越凝重压抑,中原众人的脸上已不仅是屈辱,更添了几分无力与焦灼。
安芸雪深思片刻,她忽然起身,清冷的声音响起:“臣女不才,愿一试。”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安芸雪上前,她并未急于动手,而是仔细观察晶石每一个孔洞的走向,甚至侧耳倾听指尖轻叩晶石的回音,试图从最细微处寻找规律。
她思维缜密,手法沉稳。
然而小半柱香后,她终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退下:“此物之巧,夺天工之妙,非寻常逻辑可破。臣女无能。”
她虽败,却风度不减,令人扼腕。
殿内陷入绝望的死寂。
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仿佛随时要爆发。
苏小婉看着这一幕大脑飞速运转。
完了完了,女主都上了也没搞定!
原着里可是男主的小弟解的!
等等……男主的小弟……阿尔罕的赏识……联盟……
不行!绝对不能让阿尔罕就这么看扁了中原,然后将来顺理成章地去欣赏男主、和男主称兄道弟!
必须削他面子!断男主一臂!
阿尔罕脸上的得意与傲慢之色愈浓,他慢悠悠地品着酒,甚至和身后的护卫低声谈笑,那轻蔑的态度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永嘉长公主嘴角依旧噙着笑,眼神却已冰寒刺骨,指尖的酒杯捏得死紧。
她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殿内众人,最终定格在努力假装自己是背景板的苏小婉身上。
“唉……”阿尔罕故作遗憾地长叹一声,声音洪亮,“看来今日是外臣强人所难了。殿下,不如就此作罢?您饮了这杯酒,我等即刻离去,绝不再提此事。毕竟,我西域智者辈出,有此一胜,也是常理之中嘛,哈哈哈!”
这已是将羞辱推到了顶点!
永嘉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挠花那张讨厌的脸。
就在一片死寂、屈辱和阿尔罕刺耳的笑声几乎要淹没一切时,苏小婉忽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怯生生地举起手,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长公主殿下……民女……民女或许可以一试?”
顿时,所有目光,惊疑的、不屑的、绝望中透出一丝希冀的、看傻子的,全都聚焦在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身上。
阿尔罕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小丫头,莫非你的手艺比这些贵人还好?此物可不是给你玩过家家的。”
永嘉长公主眼中却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都微微发紧:“苏姑娘?你……有几分把握?”
苏小婉低下头,搓着衣角,显得十分紧张没底气:“民女在乡下,常帮邻居穿针引线,他们都说我手快……眼力也好……而且,而且他笑得实在太难听了……”她最后一句小声嘟囔,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几个原本紧张不已的贵女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住。
阿尔罕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准!你若能成,本宫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