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你个大头鬼！
周觉不想说话。
她现在只想用刚刚淬炼过的，还带着噼啪电弧的拳头，狠狠砸在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上。
可还没等她动手，从天而降的灵雨，变得更加密集了。
雨水落在周觉肌肤上，迅速渗透进去，滋养着她刚刚经历过毁灭与重塑的经脉与骨骼。
丹田内，那尊晶莹剔透的元神小人，也在这场灵雨的沐浴下，变得更加凝实，周身散发出的神性光辉愈发柔和。
化神初期的境界，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快速稳固。
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周觉的怒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舒适感，暂时压下去了些许。
只可惜，这次在外地，基地的军人和学生错过了这场灵雨。
她本能地，就想运转功法，将这些从天而降的甘霖，全部收入囊中。
这种好东西，既然大家不在，她给薅回去给大家用！
她心念一动，化神期的磅礴灵力席卷而出，准备在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将所有灵雨一网打尽。
“别白费力气了。”孙九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是天道对此方世界的馈赠，用以弥补你渡劫时造成的损伤。”
“灵雨落地，生机才会散开，滋养这片土地。”
“你若是强行截留，它便会化作凡水，毫无用处。”
周觉的动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她猛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孙九畴。
他还是那副样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人已经进入灵雨范围，盘腿坐下准备吸收灵雨了。
周觉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
你管我？我还敢信你吗？以后你说的话，我只信三分！四分！算了，我最多信五分！
还有你把我扔到那个鬼地方，九死一生，现在倒开始跟我讲大道理了？
补偿这片土地？
老娘才是最需要补偿的那个！
她偏不信这个邪！
周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孙九畴的“劝告”。
她双手法诀变换，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漫天灵雨，被这股强大的吸力牵引，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水龙，咆哮着涌入气旋中心。
周觉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那道由灵雨汇聚成的水龙，听话地落了下来，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一个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巨大水球。
成了！
周觉的嘴角，刚刚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掌心上方的那个水球，那璀璨的，如同翡翠般的光芒，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其中蕴含的庞大生机与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消散在了空气中。
前后不过三息。
“哗啦——”
那个巨大的水球，彻底失去了灵性，变成了一团普通的，甚至有些浑浊的雨水。
周觉愣住了，她不信邪地换个方式再次尝试。
结果，一模一样。
无论她用多快的速度，多强的力量去截留，那些灵雨一旦脱离了“从天而降，落于大地”这个过程，就会立刻失去所有灵性。
她扭头，再次看向孙九畴。
孙九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甚至还对着周觉，无奈地摊了摊手，嘴型仿佛在说：你看，我说了吧。
“……”
周觉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算了！既然打包不走，就多吸收一点在自己身上。
她撤去灵力，就那么站在原地，任由那带着勃勃生机的灵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她闭上眼，仔细感受着。
脚下，那片被雷劫劈得焦黑龟裂的土地，在灵雨的滋养下，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一抹微弱的嫩绿色，从焦土的缝隙中，顽强地钻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抹，第三抹……
转眼之间，以她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竟然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绿毯。
远处，那些被冲击波震碎的山石，也在这场灵雨中，重新焕发了生机，一些耐旱的灌木和苔藓，开始在石缝间扎根。
整个世界，都在欢欣鼓舞地，接受着这场馈赠。
周觉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明白孙九畴的意思了。
也许，这才是“化神”的真正含义。
不再是单纯地从天地间掠夺能量，而是开始学会理解，并与之共生。
周觉陷入这种玄妙的感悟中。
良久，当周觉从感悟状态中醒来时，灵雨已经停了。
识海深处，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星芒秘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欢愉的嗡鸣！
周觉的心，猛地一跳！
她立刻将心神沉入识海。
回来了！
她金手指之一的空间回来了！
周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心念一动，神识进入空间。
下一秒，她的神识就站在了那片熟悉的土地上。
参天的老树，枝叶繁茂，轻轻摇曳。
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声欢快的，带着撒娇意味的鸣叫。
是聆海兽。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
周觉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打了两桶灵泉水，走到老树下，给老树浇灌下去，又将另一桶送到聆海兽面前。
“前辈，我回来了！”
“咋了小觉？出啥事了？”
“没啥大事，等晚点再跟你唠哈前辈，我现在还有点事。”
“行嘞！老铁随时等你。”
这一刻，周觉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彻底抚平了。
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很好。
化神期的修为，稳固了。
人，也回来了。
周觉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和孙九畴极其相似的，温和的笑容。
她心念一动，神识退出空间。
孙九畴还站在不远处，仿佛一直在等她。
他看着周觉，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周觉动了。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惊天气势。
她只是闲庭信步般，缓步向他走去。
一步。
两步。
在距离孙九畴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模糊了一瞬。
孙九畴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想后退，但想了想，还是没退。
周觉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她抬起手，不是法术，而是一个干脆利落，饱含了她这段时间怒火与憋屈的……过肩摔！
“砰——！”
“砰——！”
孙九畴那副文质彬彬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结结实实地，被砸在了刚刚长出嫩草的土地上。
而周觉......也摔在了这片土地上。
世界，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