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绝境寻药
“希望号”歪斜着停靠在一片相对平静的、被几栋半塌楼体环抱的水域里，像一头搁浅的、奄奄一息的巨兽。左侧尾部被能量武器轰开的口子还在汩汩地往里渗水，陈威和王超轮流用找到的水桶拼命往外舀，但船体依旧在缓慢下沉。
甲板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李娜躺在几张破帆布拼成的简易担架上，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透着一股死灰。她肩膀上的伤口肿胀发黑，边缘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紧闭着眼，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体因为高烧而不时抽搐一下。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废墟民们叫他“吴老头”，蹲在旁边，用清水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行了……伤口恶化得太快，毒素入体，高烧不退……没有抗生素，没有清创手术的条件……怕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话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聂思思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蒋甜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紧紧靠在聂思思腿边，不敢去看李娜的样子。
陈威舀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拳头狠狠砸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眼圈瞬间就红了：“妈的！妈的！都怪我！当时要是再快一点……”
“现在说这些没用！”王超打断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他看着李娜生命体征一点点流逝，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吴老，这附近，有没有可能找到药品？任何可能的地方！”
吴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药……旧时代的药，这么多年，早过期了吧……而且，稍微像样点的医院、诊所，不是被水淹了，就是早被搜刮干净了……”
“不一定！”旁边一个胳膊上缠着脏兮兮绷带的废墟民突然开口，他叫“铁柱”，“我记得……以前跟老刀他们出去找吃的，在西北边那片叫‘商业坟场’的沉没区，好像看到过一个挂着‘康安大药房’牌子的楼，三四层高，当时水才淹到二楼窗口，现在不知道啥样了……但那地方靠近浮岛的一个外围哨站，很危险！”
“商业坟场……康安大药房……”王超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具体位置还记得吗？”
铁柱努力回忆着，用手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画了个大概的方位：“大概……就在那个方向，离浮岛的‘七号哨站’估计不到五里地，那哨站建在一个露出水面的通讯塔上，老远就能看到。”
五里地，距离浮岛的哨站！这简直是虎口拔牙！
“超哥，我去！”陈威猛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跑得快，我去把那药房翻个底朝天！”
“你一个人去送死吗？”王超看着他，“那地方情况不明，还有浮岛的哨站，必须有人策应。”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和你一起去！吴老，思思，甜甜，还有船，就交给你们了！尽量把船固定好，延缓下沉，等我们回来！”
“不行！太危险了！”聂思思急忙反对，“李娜姐已经这样了，你们再出事……”
“不去，李娜肯定撑不住！去了，还有一线希望！”王超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他看向陈威，“威子，检查武器，带上所有能用的家伙，我们坐那小舢板去！”
“好！”陈威重重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王超又看向吴老头和铁柱：“吴老，拜托你们尽力维持。铁柱，谢谢你的信息。”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娜，咬了咬牙，转身就和陈威一起，跳上了那艘从货轮带出来的、仅能容纳两三人的小舢板。
小舢板的马达发出细微的嗡鸣，载着两人，如同一条小心翼翼的黑鱼，悄无声息地滑出这片临时藏身的水域，朝着西北方向那片被称为“商业坟场”的危险区域驶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暴雨。风也变得阴冷。王超和陈威都绷紧了神经，陈威负责操控小舢板，尽量贴着建筑阴影和复杂水道前进，躲避可能存在的视线。王超则半蹲在船头，举着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按照铁柱指的方向行驶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密集和破败的沉没建筑群。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商业区，如今只剩下无数歪斜的招牌、破碎的玻璃和黑洞洞的窗口，像一片巨大的、浸泡在水中的墓地。
“看那边！”陈威压低声音，指着远处水面上一个突兀耸立的、顶部架设着天线和探照灯的铁塔，“那就是七号哨站！”
那哨站像一根毒刺，矗立在昏暗的天色下，探照灯的光柱已经开始在水面上来回扫视。
王超心里一紧，示意陈威再放慢速度，更加小心。“找那个‘康安大药房’的牌子！”
两人瞪大眼睛，在如同迷宫般的建筑残骸中艰难地搜寻。光线越来越暗，增加了搜寻的难度。好几次，探照灯的光柱都差点扫到他们藏身的位置，吓得陈威赶紧把舢板躲到巨大的广告牌或者楼体后面。
“在那儿！”王超突然低呼，望远镜锁定在一栋外墙上爬满了深色藤蔓和水藻的四层建筑上。在三楼和一个被杂物半堵住的四楼窗口之间，一块锈蚀严重、但依稀能辨认出“康安大药房”字样的巨大招牌，斜斜地挂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就是那里！
目标近在咫尺，但危险也倍增。那栋楼距离浮岛哨站的距离，比预想的还要近，探照灯时不时就会从那片区域扫过。
“怎么上去？”陈威看着那高出水面十几米的楼层，以及布满滑腻附着物的墙壁，咽了口唾沫。
“从那边断掉的消防梯爬上去！”王超指着大楼侧面，一架锈蚀断裂的金属消防梯，下半部分浸在水里，上半部分歪歪扭扭地搭在三四楼之间的外墙上，看起来岌岌可危。
没有其他选择。两人将小舢板隐蔽在一堆漂浮的垃圾后面，深吸一口气，滑入冰冷的海水中，朝着那架消防梯游去。
抓住冰冷、湿滑、布满锈蚀凸起的梯子，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每一下都异常艰难，生怕用力过猛这脆弱的梯子就彻底散架。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水，上方是未知的危险和救命的希望。
终于，有惊无险地爬到了消防梯顶端，那里连接着一个破损的窗户。王超用匕首撬开松动的窗框，和陈威先后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个个房间，门牌大多脱落，地上散落着各种文件和破碎的家具。
“分头找！药房一般在底层或者有明确标识的地方！注意看指引牌！”王超低声道。
两人猫着腰，开始在死寂的、如同鬼蜮般的大楼里搜索。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声和脚踩在碎屑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一连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是普通的办公室，一无所获。焦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两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陈威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王超心里一紧，立刻握紧武器冲了过去。只见陈威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脸色有些发白，指着里面。
王超探头一看，房间里倒着几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尸体，看姿势像是在混乱中死去的。这景象在这末日环境下并不罕见，但让人心里发毛。
“没事，继续找！”王超压下心中的不适，拍了拍陈威的肩膀。
他们继续搜寻，终于在三楼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门口掉落的牌子上写着“药库”！
两人心中狂喜，立刻冲了进去。药库里同样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各种药品包装盒散落一地，大多已经被水汽腐蚀、霉变。
“快！找抗生素！盘尼西林、头孢……任何看起来是消炎药的东西！”王超一边说，一边蹲下身，用手电筒（为了节省电力，之前一直没开）的光柱在垃圾堆里快速翻找。
陈威也赶紧帮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和煎熬。外面，浮岛哨站的探照灯光柱又一次扫过大楼，透过窗户，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找到了！”陈威突然兴奋地低吼一声，从一个半塌的货架底下掏出一个密封性看起来还不错的金属小盒子，上面印着“注射用头孢曲松钠”的字样，还有模糊的生产日期，虽然已经过期，但在这种时候，这就是救命的稻草！
“还有没有？再多找点！”王超催促道，自己也在杂物中翻出了一盒同样过期但包装完好的阿莫西林胶囊，还有一些密封的注射器和消毒用品。
两人如同淘金者，拼命地将所有能找到的、可能有用的药品和医疗用品塞进随身携带的防水背包里。
就在背包快要装满，王超准备下令撤离时，大楼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不同于探照灯马达的引擎轰鸣声，而且正在迅速靠近！
王超脸色骤变，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艘浮岛的武装快艇，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这栋“康安大药房”大楼疾驰而来！艇上的士兵清晰可见，枪口对准了大楼方向！
“被发现了！快走！”王超低吼一声。
两人背上沉重的背包，毫不犹豫地冲出药库，朝着他们进来的那个办公室窗口狂奔！
身后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浮岛士兵登陆、以及粗暴踹门的声响！
生死追击，再次上演！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