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哗变的烟尘尚未消散,宗室在京口的异动又通过密探传入徐羡之耳中。这日深夜,傅亮冒着寒风悄悄走进徐羡之的府邸,两人屏退所有侍从,在书房内相对而坐,烛火摇曳的光线下,两张脸上满是凝重。“宗室已在京口密会,看样子是要对少帝动手了。” 徐羡之手指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密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今边军逼近建康,禁军不堪一击,若我们再拖延,要么被哗变的边军攻破京城,要么被宗室抢占先机,到时候不仅江山难保,我们这些辅政大臣也难逃罪责!”
傅亮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焦虑:“你说得对,事到如今,唯有与宗室联手,尽快发动政变,才能掌控局面。只是禁军士气低落,我们手中能调动的兵力有限,该如何确保政变成功?”
徐羡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放在傅亮面前:“你忘了檀道济的旧部?当年檀将军为开国功臣,却因少帝听信谗言,以‘通敌’罪名冤杀,他手下的将士们一直心怀不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发作。如今我们若以‘为檀将军报仇、废昏立贤’为由联络他们,定能得到支持。”
傅亮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眼前顿时一亮。檀道济生前统领的 “北府旧部”,多是跟随刘裕征战多年的老兵,战斗力极强,虽因檀道济被杀而被分散调往各地,却仍保持着暗中联系。第二日清晨,徐羡之便派心腹参军王密,乔装成商贩,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前往城郊的军营 —— 那里驻扎着一支由檀道济旧部组成的骑兵队,队长周猛曾是檀道济的亲卫副将。
王密在军营外的酒肆见到周猛时,对方正独自饮酒,脸上满是愁容。得知王密的来意后,周猛起初还有些警惕,直到看到徐羡之信中 “为檀将军昭雪冤屈,废昏主刘义符,立贤君安天下” 的字句,他猛地攥紧拳头,眼中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怒火。“少帝昏庸,冤杀檀将军,我等早已忍无可忍!” 周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若徐大人肯牵头,我这三百骑兵,愿为先锋,随大人共举大事!”
消息传回徐羡之府中,两人心中大石稍落。随后几日,傅亮又派人联络了分散在京城周边的其他檀道济旧部 —— 驻守东门的步兵校尉赵安、掌管武库的中郎将孙平、负责皇宫外围巡逻的统军李庆…… 这些旧部听闻要废黜刘义符,无不响应,有的甚至主动提出愿为政变提供武器、传递消息。短短五日,徐羡之与傅亮便暗中集结了近千名精锐兵力,这些士兵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刘义符的怨恨与对檀道济的敬重,让他们成了政变中最可靠的力量。
与此同时,徐羡之开始秘密调遣军队,控制京城的关键据点。他以 “防备边军突袭” 为由,让周猛率领骑兵队进驻建康城外的采石矶 —— 这里是长江渡口,若边军南下,此处是必经之地,实则是为了防止刘义符在政变时从水路逃跑;又命赵安的步兵接管东门与北门的守卫,替换下原本忠于刘义符的禁军士兵,确保政变时能顺利控制城门;孙平则被下令 “加强武库戒备”,实则是将武库中的兵器暗中分发到檀道济旧部手中,同时封锁武库,防止其他禁军取用武器。
为了不引起刘义符的怀疑,徐羡之还特意入宫面见刘义符,假意上奏:“陛下,边军哗变逼近,臣已调遣军队加强京城防卫,还请陛下安心,臣等定能守住建康。” 此时的刘义符正因边军的事惶恐不安,听闻徐羡之已安排好防卫,心中顿时放松下来,只含糊地应了几句,便打发他出宫,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与玩乐中,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
政变前的最后一夜,徐羡之与傅亮在府中召集核心将领,展开一幅详细的建康城地图,用红笔标注出各支部队的集结地点与行动路线:“明日清晨,周猛的骑兵队从采石矶出发,控制长江渡口;赵安的步兵从东门、北门入城,包围皇宫外围;孙平率人守住武库与国库;李庆的巡逻队负责切断皇宫与外界的联系。待各路人马就位,便以‘宫中有变’为由,冲入内宫,控制少帝!”
将领们齐声领命,眼中满是坚定。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政变造势;屋内,烛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决绝 —— 他们深知,这场政变不仅关乎自己的性命,更关乎南朝宋的未来。只要成功废黜刘义符,拥立贤明的刘义隆,便能终结这混乱的局面,让百姓重归安宁,让江山重回正轨。
而此时的皇宫内,刘义符还在寝殿中翻来覆去,为边军的事焦虑不已,却始终没想过要整顿朝政、安抚军心。他不知道,自己的统治早已走到尽头,一场由辅臣与旧部联手发动的政变,已在夜色中做好了所有准备,只待天亮,便会彻底颠覆他的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