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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城头喷溅的汉人鲜血,如同滚烫的烙铁烫穿李铮最后的伪装。灵魂撕裂的剧痛压垮了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肉体,在震天的匈奴战吼声中,他喷出压抑已久的鲜血,坠入了无边黑暗。

哲别那声“天狼神将”的嘶吼如同附骨之蛆钻入耳膜,昏迷前舌尖萦绕的同胞与自己的血腥味,成了他坠落深渊时最后的感知。

冰冷的雪粒混着嘴角尚未凝固的温热血液,带来一种粘稠得令人作呕的触感,舌尖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咸腥——那是他自己的血,或许,还混杂着城墙上那个年轻士卒喷溅出的、尚未冷却的生命。

李铮的意识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朝着冰冷彻骨的深渊急速下坠。耳畔震天的战吼、疯狂的号角、战马的嘶鸣、垂死的哀嚎……所有这些撕扯着黎明寂静的声响,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变得模糊、扭曲、遥远。哲别那一声如同淬毒冰锥般的咆哮——“天狼神将!给我杀——!”,却异常清晰,如同烙印般狠狠砸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核心,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诡异兴奋。

下坠,没有尽头地向下坠落。

腰间那处被哲别亲手撕裂、又被狼毒根强行麻痹的箭伤,在失去了主人意志的压制后,如同被唤醒的毒龙,在黑暗中疯狂地扭动、噬咬!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破碎的血肉和深嵌的箭镞,带来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这纯粹的、来自肉体的极致折磨,反而成了一道微弱的锚,没有让他彻底沉入那永恒的虚无。

混乱、嘈杂、充满死亡气息的声音碎片,断断续续地穿透黑暗的帷幕。

“……拖走!别挡着路!” 一个粗犷的匈奴语嘶吼着,带着不耐烦的暴戾。

“噗嗤!”利器切开皮肉、斩断骨骼的沉闷声响近在咫尺,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和一声戛然而止的、属于汉人的短促惨嚎。

“城门!撞开它!长生天赐予我们财富和奴隶!”疯狂的呐喊,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咚!咚!咚!”

“放箭!压制城头!压制城头!”哲别冰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像指挥屠戮的乐章。

“啊——我的眼睛!”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呼嗬!呼嗬!杀进去!”更狂热的战吼回应着,如同群狼的嗥叫。

“乌维阿鲁达……阿鲁达!”一个带着哭腔和极度惊恐的少年声音,是苏合!他似乎就在很近的地方,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巴图!巴图!阿鲁达他……他不动了!好多血!”

“滚开!”巴图那标志性的、如同滚雷般的咆哮炸响,粗暴地打断了苏合的哭喊。紧接着,李铮感觉自己僵硬冰冷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毫不怜惜的力量猛地拽动,粗糙的皮手套狠狠抓住了他胸前的皮甲束带。

“装死吗?汉狗!”巴图的怒吼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喷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汗臭,灼热而充满暴戾的质疑。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欺骗的狂躁,“看见汉人的血就软了?!废物!给我起来!”他猛地用力一扯,试图将李铮沉重的身体从马背上拖拽下来。

这一下剧烈的拉扯,如同点燃了火药桶!腰间那沉寂了片刻的剧毒箭伤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猛地从李铮痉挛的喉咙深处挤出。这声音如此凄厉,如此绝望,瞬间压过了周遭的喧嚣!他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因为这非人的剧痛而产生了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抽搐,如同离水的鱼。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额头上瞬间涌出的冷汗混合着血污,在酷寒中凝结成冰冷的颗粒。

巴图的手僵住了。他愕然地看着被自己拽在手里的李铮。那张年轻却已刻满风霜和此刻无尽痛楚的脸,惨白得如同死人,嘴角不断涌出暗红的、冒着微弱热气的血沫,染红了下巴和胸甲。这绝不是装出来的!巴图再鲁莽,也瞬间意识到,这个被哲别大人看重、被自己视为强大对手的“乌维”,此刻正在承受着某种可怕的、濒临崩溃的伤害。那股一直盘桓在他心头的、关于箭伤的诡异疑虑,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哲别大人那一箭,绝不仅仅是“皮肉伤”那么简单!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刚刚崭露头角、前途无量的年轻武士下如此狠手?是为了惩罚?还是为了……彻底控制?

巴图那双燃烧着战火和愤怒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和茫然。他抓着李铮束带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牢牢锁定了他们。哲别!

这位匈奴悍将刚刚用他精准而残忍的箭术射杀了城头另一个试图指挥反击的汉军营长。他勒马立于离城门洞不远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如同掌控一切的猎手,冷酷地扫视着整个杀戮场。李铮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和巴图的动作,清晰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哲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张如同岩石雕刻而成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是暴怒?是计谋被意外打破的阴鸷?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猎物脱离掌控的焦躁?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死死盯着巴图手中瘫软如泥、嘴角不断溢血的李铮,瞳孔深处似乎有冰冷的火焰在跳跃。他精心策划的“天狼神将”的初啼,难道要在马邑城下,以这样一种耻辱的方式,在尚未真正展露锋芒前就彻底夭折?这绝不允许!

“巴图!”哲别的声音如同冰棱撞击,穿透了所有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压抑的怒火,“带上乌维,撤到后面去!交给我的亲兵!守着他!”他抬手,指向后方相对远离城墙箭矢覆盖范围的一片被焚毁的汉人窝棚废墟,“现在!立刻!别让他死在这里!”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没有给巴图任何质疑或犹豫的余地。

巴图猛地一个激灵,从短暂的惊悸中回过神来。哲别大人那冰冷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他看了一眼手中气息微弱、依旧在痛苦抽搐的李铮,又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吓得瑟瑟发抖、几乎握不住刀的苏合,猛地一咬牙:“是,哲别大人!”他不再试图粗暴地拖拽,而是用强健的手臂猛地夹住李铮的腋下,另一只手狠狠拍在李铮那匹名为“黑风”的战马后臀上。

“黑风!走!”巴图低吼。

通灵的黑风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生命的垂危,发出一声焦虑的嘶鸣,不再抗拒,顺从地驮着背上失去意识的主人,在巴图半扶半夹的支撑下,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哲别所指的那片废墟冲去。马蹄踏过冰冷的雪地和温热的、正在迅速冻结的血泊,溅起一片暗红色的泥泞。苏合如梦初醒,慌忙催动自己的马匹,紧紧跟在巴图身后,脸上依旧毫无血色。

哲别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三人两马隐入那片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之后,才缓缓收回。他脸上的那一丝波动早已消失无踪,重新被冷酷的杀意覆盖。他抬眼望向马邑城头。

汉军最初的混乱和猝不及防正在被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城门在巨大的原木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闩似乎已经变形。城头上,零星的箭矢开始更加密集地射下来,虽然依旧慌乱,却带着困兽犹斗的凶狠。几个被逼到绝境的汉军士卒,红着眼睛,抱着沉重的擂石,嚎叫着不顾一切地探出身子,朝着城门下密集的匈奴骑兵狠狠砸落!

“轰!”一块巨石砸下,一个正挥舞战斧猛砍城门的匈奴勇士连人带马被砸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

哲别的眼神彻底冰寒。

“集中!撞门槌!给我撞开它!”他厉声咆哮,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杀光城头那些老鼠!一个不留!长生天的勇士们,马邑的财富和女人在等着你们!用汉狗的血,染红你们的马蹄!杀——!”

更加狂暴的吼声应和着他,匈奴骑兵们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干柴,攻击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马邑城,这座在风雪和黎明中沉默的边城,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在无边的杀戮和血色中,发出最后的、痛苦的哀鸣。

巴图粗暴地将李铮从黑风背上拖了下来,沉重的身体砸在冰冷坚硬、铺满灰烬和碎木的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片汉人窝棚的残骸,散发着焦糊、血腥和某种东西烧焦的恶臭,几根粗大的、尚未燃尽的梁木斜插在地,兀自冒着袅袅青烟,成为这片杀戮场边缘唯一扭曲的坐标。

“看着点!蠢货!”巴图对跌跌撞撞跟过来的苏合吼道,声音因为喘息和莫名的烦躁而异常沙哑。他将李铮的身体平放在一块相对平整、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冷烬的地面上,动作谈不上丝毫温柔。

李铮依旧毫无知觉,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有胸膛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起伏,和嘴角不断涌出的、带着细小气泡的暗红血液,证明着这具身体尚未彻底冰冷。他腰间的皮甲早已被鲜血浸透,那处狰狞的箭伤位置,深色的、粘稠的血浆正缓慢而持续地渗出,在冰冷的皮甲表面凝结成一层暗红色的冰壳,又在体温的微弱余热下融化,周而复始,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缓慢的生命流逝。

苏合扑通一声跪倒在李铮身边,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李铮苍白的脸,却又不敢,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和黑灰,冲刷出几道肮脏的沟壑。“阿鲁达……阿鲁达……”他只会反复地、带着哭腔地念着这个称呼,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这个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战阵的少年。

“哭个屁!眼泪救不了他的命!”巴图烦躁地低吼,像一头被困的暴躁公牛。他猛地扯开李铮腰腹间早已被鲜血浸透、凝结成块的皮甲束带和破烂的皮甲片,粗暴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李铮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呻吟。

伤口暴露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那景象让见惯了血腥的巴图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哲别那一箭造成的创口远比巴图想象的更加深邃、更加狰狞!皮肉并非简单的撕裂,而是被一股巨大的、旋转搅动的力量狠狠破坏过。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翻卷着暗紫色坏死组织的孔洞赫然在目,周围大片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一枚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三棱狼牙箭镞,深深嵌在孔洞的最深处,只有一小截染血的箭杆断茬露在外面,显然是被哲别极其粗暴地直接掰断箭杆后留下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从那恐怖的孔洞深处,挤压出丝丝缕缕暗红发黑的血沫。

哲别大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惩罚乌维在白天的“怯懦”?还是……为了确保他永远无法挣脱某种束缚?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丝莫名恐惧的寒意,顺着巴图的脊椎迅速爬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不远处的战场核心——那里,哲别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正在指挥着对城门最后的猛攻。巴图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粗重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

“巴图!人呢?”一声急促的呼喝传来。两个穿着厚实皮袍、脸上刺着哲别本部图腾印记的亲兵,策马疾驰而来,在废墟边缘勒住缰绳,正是哲别派来接手的人。

巴图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他深深地、带着一种野兽般压抑的低吼,再次看了一眼地上濒死的李铮,然后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堵墙般挡在了李铮身前,对着那两个亲兵吼道:“在这里!哲别大人有令,守着他!”他的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快!处理伤口!他快不行了!”

两个亲兵显然对巴图的语气有些不满,但看到地上李铮那惨烈的伤势和哲别亲兵的身份印记,终究没说什么。他们利落地跳下马,其中一个从随身的皮囊里飞快地掏出几个粗糙的陶罐,里面是味道刺鼻的药膏和更浓烈的“狼毒根”粉末。另一个则拿出一卷相对干净的(但也带着汗味和血腥)布条。

两人蹲下身,动作比巴图要熟练得多,但也同样带着匈奴人特有的粗犷和直接。大量的、带着强烈麻痹效果的狼毒根粉末被毫不吝啬地倾倒在李铮腰间的恐怖伤口上,如同覆盖一层灰白色的雪。粉末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浸透、溶解,形成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糊状物,暂时掩盖了伤口的狰狞,却也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混合气味。接着,黑乎乎、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膏被厚厚地涂抹上去,再用布条一圈圈死死勒紧。

整个过程中,李铮的身体只是偶尔因为剧痛而本能地抽搐几下,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深渊。

巴图如同铁塔般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紧握的双拳始终没有松开,指缝间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哲别亲兵处理伤口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地印证着他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这不仅仅是要乌维活下去,更像是要在他身上打下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一个由哲别亲手制造的、足以随时摧毁其意志和身体的枷锁!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混合着木材断裂和金属扭曲的巨响!

“轰——哗啦啦!”

紧接着,是如同山洪爆发般的、充满狂喜和暴戾的匈奴战吼,如同无数野兽冲破牢笼!

“城门破了!杀进去!杀光他们!”

“马邑是我们的了!呼嗬——!”

巴图猛地转头望去。只见马邑那厚重的包铁城门,在一根巨大的、裹着铜皮的攻城槌最后一次撞击下,终于彻底崩碎!巨大的门板向内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城门口负责撞击的匈奴勇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早已等候在侧的、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匈奴骑兵,立刻爆发出嗜血的咆哮,争先恐后地策马踏过破碎的城门,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马邑城中!

城破!

汉军最后的、绝望的抵抗声瞬间被淹没在匈奴人震天的喊杀和狂笑之中。兵器的撞击声、垂死的惨叫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妇孺惊恐的哭嚎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地狱的乐章,从敞开的城门洞内汹涌而出。

巴图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无比,眼中那原本因李铮伤势而压下的嗜血光芒,在城破的巨大刺激下,再次熊熊燃烧起来!那是财富!是奴隶!是荣誉!是每一个匈奴勇士毕生的渴望!他看了一眼地上被简单处理过、依旧昏迷不醒的李铮,又看了一眼那敞开的地狱之门,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一股原始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哲别的亲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城门的眼神同样充满了贪婪和兴奋。

就在巴图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出去的瞬间,一个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他的耳膜:

“巴图!”

巴图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哲别不知何时已经策马来到了这片废墟的边缘!他高大的身影端坐在雄健的战马上,黑色的皮甲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和细碎的人体组织,手中那柄巨大的弯刀刀尖还在缓缓滴落粘稠的血液。他脸上没有任何攻破城池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睛,越过巴图的肩膀,落在李铮毫无生气的脸上,审视着亲兵刚刚完成的、覆盖着厚厚药膏和布条的腰腹。

“守住他。”哲别的目光重新落在巴图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巴图心头,“看好苏合。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他的视线扫过那扇洞开的、正涌出无尽杀戮和财富的城门,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冷酷的弧度,“里面的东西,少不了你的那份。但现在,他,”哲别的马鞭遥遥一指地上的李铮,语气斩钉截铁,“比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重要!明白吗?”

巴图如同被一盆混合着冰渣的冷水从头浇下,那股燃烧的嗜血冲动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被无形锁链牢牢捆缚的窒息感。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哲别深不可测手段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魁梧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猛地低下头,避开哲别那洞穿人心的冰冷目光,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两个沉重的音节:“……明白!”

哲别不再看他,仿佛刚才的命令只是处置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他调转马头,黑色的披风在燃烧的废墟和漫天飘落的灰烬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他望向那座正在被他的勇士们蹂躏的城市,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掌控欲和一丝尚未完全满足的期待。

“天狼神将……”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他自己喊出的名号,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嘴角那抹冷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载着他,如同投入血池的黑色利箭,冲向了那座正在地狱中燃烧的城门。在他身后,是马邑城彻底沦陷的哀嚎,是匈奴战士疯狂的掠夺与屠戮的喧嚣。

巴图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哲别的马蹄声远去,听着城内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浪。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地面。

李铮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如同沉睡。哲别亲兵简单粗暴的包扎暂时止住了汹涌的失血,但那些覆盖在伤口上的狼毒根粉末和黑乎乎的药膏,在巴图眼中,却像一层精心涂抹的、封印着可怕密密的封印。那枚深嵌在血肉深处的三棱狼牙箭镞,更像是一颗埋下的、随时可能引爆的毒瘤。

苏合蜷缩在李铮身边,脸上混杂着对阿鲁达的担忧和对城内杀戮的恐惧,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巴图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李铮脚边冰冷的雪地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一柄刀。

刀鞘是上好的乌沉木,镶嵌着古朴的青铜兽纹。刀柄末端,一个狰狞的狼头雕像,用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铸成,狼眼处镶嵌着两点细小的、即使在灰暗的晨光和飘落的灰烬中,也依旧闪烁着幽冷光泽的墨绿色宝石。狼嘴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狼头金刀!

哲别大人亲自赐予“乌维”的佩刀!象征着信任,或者……控制?

就在刚才李铮坠马、意识丧失的瞬间,这柄沉重的金刀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脱,刀柄重重地砸在他的皮靴上,然后滚落在地。

此刻,它半掩在冰冷的、染着血污和灰烬的积雪中。暗金色的狼头沾染了泥土和几点暗红的血渍,那两点墨绿色的狼眼,却依旧在熹微的晨光和废墟飘散的黑烟中,幽幽地亮着,如同深渊中窥视人间的魔鬼之眼,冷冷地注视着它昏迷的主人,注视着这片充满死亡与背叛的雪原,注视着那座正在血与火中沉沦的汉家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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