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起,可以驱赶虫兽。
傅寒声继续说:“我跟着祁山老师学了很多年,一直在找情噬的解药,为我母亲治病。”
“可是母亲似乎是知道怎么解,却始终不愿意说。”
“她也说,情噬不会直接致死,只会慢慢抽干人的精元,不会有大碍。”
“但发作次数多,容易癫狂。”
“可是,两个月前,她过世了。终究还是死于这种慢性毒药。”
说到这里,他泣不成声。
“她还那么年轻,而且明明知道解毒的方法,却不愿意说。”
他追忆着什么。
“于是,我从母亲身上留了一瓶情噬,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
“没想到,这瓶藏在冷藏室的蛊毒竟然不翼而飞。”
说这个时候他表情难堪,有点古怪。
但乔言心和若云显然沉浸在故事里了。
——
乔言心这才大梦初醒。
“难怪蔺萱老师去了南疆后就不见了。原来,她是为我们好,不想连累我们。”
“那阿澈的毒,就是你的那一瓶?”
“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但应该是,母亲应该是最后一个母蛊。”
“所以,抱歉,心姐,我也是为了留下证据,为了有朝一日知道真相。”
“给你和澈兄带来麻烦,我在这里向您致歉。”他说话很诚恳。
“算了,木已成舟。”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毒。”乔言心本想发作,还是忍住了。
“保险柜里的东西,怎么会到那个人……的手上,还用来害阿澈。”
提到那个人,她的表情很不好。
像是被揭开了一块陈年伤疤,羞耻又难言。
“是啊。不过你该庆幸,如果不是情噬,那肯定换成了其他毒药。”傅寒声反向推理。
“你们估计游山玩水的心情也没有了。”
算了,能安慰到她也罢。傅寒声想。
“我后来就提前来了镇子,却多次毫无所获。”
“小姜不见了,传说中的姨夫也消失咯。”
“而桃渡村长也是个倔脾气,始终闭口不谈。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那天,在医院里,看到澈兄发病的样子,我就猜是情噬,想着也许跟着你们,会找到答案。”
“幸好有谢总,她的引蛇出洞很管用,真是冰雪聪明。”
有点惺惺相惜。
“找到了小姜,也找到了害死母亲和小姨的罪犯,终于能给她们报仇。”
他的目光里,有恨意,有哀伤,也有找到目标后的坚定。
咬牙切齿。
“心姐,我们一起合作吧!肯定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也许,我们离事情的本来面貌,很近很近了……”
——
(小江说了,这个人半真半假,到底怎么回事,等仪姐修理这个小骗子。)
——
破庙外,谢允仪脸色绯红,衣服虽然整理了,却有点凌乱。
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清。
老婆婆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高岭之花,江城名姝。原来是个贼。”
“还是个爱捡漏,专采人家家花的采花贼。”
谢允仪笑了,笑得很自然,毫不作伪。
“有些事,没有你看到的那么肤浅。我不过是提前做好准备,以防结局难以收场而已。”
遭到了对方的鄙夷,她显然不买账。
“我看你是私心作祟,哪有说得那么严重。”
“我本以为你敢作敢当,原来也是喜欢找借口的庸人。”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敢做不敢当了。”
瞧,给她委屈的,她反而成受害者了……
——
她想了一下。
“哦,莫非你提前猜出来了情噬的解法。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周多前,我也将将信将疑。”
“十多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对不对。”
“直到我的一个朋友和我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老婆婆很好奇。
“你前天不还揶揄我,说我爱窥探人家隐私。现在你呢?为老不尊。”
“我发现你这人伶牙俐齿,嘴还特别记仇呢?”这口吻像个小姑娘,而不是老婆婆。
谢允仪做了个霸道的表情,很可爱。
“不服气,你管我?”
“我是说,如果……如果最后你的猜测是错的,那又怎么算?”
谢允仪犹豫了一下。
“怎么算?算知三当三?插足?还是叫偷情?”
“真计较,说起来,乔乔才是那个三吧。”她很不爽。
“算啦,不管了,只要事情平息,我才不管这两烂人的死活。”
“只会窝里横的两条糊涂虫。”她抱怨。
说是这么说,每次都上窜下跳,管天管地管空气。
“我觉得你刚才蛮享受的。”老婆婆说。
“不然呢,阿澈这种级别的帅哥,谁不想上杆子**,服务还周到。”
她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顾千澈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原地爆炸。
“你嫉妒了?排队去。”她又调皮。
“*%,#;$>”对方回答。
——
“我说马上要收网了,怎么你还藏头露尾的,装老年人上瘾了?”谢允仪不满。
“并不完全是伪装,确实也是异能将尽导致的苍老。”
允仪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我猜,你这种能力应该是能夺,或者说抽生灵的生机为己用的本事吧。”
“你怎么知道?”
“那天小姜试探我们的时候,我闻到鱼和禽类的腥味,很浓。”
“一个小孩子哪里需要那么多,除非有人需要进补。”
“我听说,清源有个妖女。而那个人绝对不是苦婆婆口中的玲珑。”
“我在你的后院看到了苗人立的庙,但是不见图腾,见一尊泥塑。中间有个龙字。”
“苗疆也不信这种图腾。”
“回去我就猜,那不是龙,而是珑,是为玲珑姑娘立的生庙。苗疆规矩,行医治病有可能被立庙。”
“由此可以断定,她只是一位有功德的医者。考虑到两村敌对的关系,对方的医生不就是自己家的仇寇嘛。”
“慢慢的口口相传,就成了妖女。”
“你可真是真会抽丝剥茧,什么都瞒不过你。半个珑字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谬赞了,哈哈。你终于懂得品尝我的优点了。”允仪得意了一下。
她接着风轻云淡地说,很随意地流泻她的看法:
“如此宅心仁厚的医者,怎么可能伤害他人呢?所以呢,那个所谓会伤害别的妖女,应该是就是你吧?”
“苦婆婆说,被伤害的人皮肤像蛇皮,这不就是抽走生机后的老化。”
“但我始终觉得,你心地善良,绝非他们口口相传的恶女。”
“否则,这后山遍地的就不是鱼肉家禽,而是人的残骸了。”
——
“呵呵……呵呵……”她突然发出干脆而爽朗的笑声,和刚才有所不同。
“善良吗?”
“可我在守了这里20年了,又为了什么?”
随后是自嘲声。
“你还真是心细如尘。一点点线索都能推测出大概。”
老婆婆终于整理了她的容貌,撩起了头发,露出一张还算清丽的脸。
身量苗条。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只是如今,很憔悴。
“世人就是会对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夸大其词……”
“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甚至变成了彻骨的恐惧,和伤害她人的理由。”
“却不管不顾,被伤害的人,曾经有恩于他们,这就是人性!”
“真是可笑!”
她像是自嘲,又看起来无限悲凉。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修行者,只是会一点点回春术的普通人。”
她伸出莹润的手,和她枯槁憔悴的容貌极不相符。
“能够抽走一小部分生机,为别人续命而已。但远远达不到害人的程度。”
“只是这点暴露的小本事,遭到了有心之人掠夺。”
谢允仪点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些特殊的本领,会引发恶人们的贪念。”
——
故事总要有反派,但小江故事里反派的名字从来只有一个——卑劣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