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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溃败,腐苔镇声威大震。流浪者之刃和烬土之民带着残兵败将和满心的憋屈惊惧退走,短时间内想必不敢再轻易来犯。腐苔镇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发展期,镇墙更高,符阵更亮,战士们士气愈发高昂。

然而,李癫却是个闲不住的主。镇子日常事务有巴顿打理,防御和训练有石皮、铁木负责,研究有墨菲斯和星言操心,他这个“雷霆癫王”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再加上刚刚经历了逻辑悖论迷宫那番“脑力激荡”,他对这诡域中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老是打打杀杀也没意思,得找点新乐子。”李癫摩挲着掌心那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印记,这玩意自从出了迷宫后就再无异动,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决定再次外出“探险”,这次不带大队人马,只叫上了石皮当保镖兼苦力,美其名曰“微服私访”。

两人离开腐苔镇,没有明确目的地,只是凭着李癫那近乎本能的、对异常能量波动的感知,在沼泽与森林的交错地带漫无目的地游荡。

数日后,他们穿过一片常年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寂静得可怕的枯木林。这片林子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地上的落叶踩上去也悄无声息,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某种无形的存在吞噬了。

“老大,这地方邪门得很,俺感觉心里头毛毛的。”石皮瓮声瓮气地说道,他那岩石般的神经都感到了不适。

李癫却兴致勃勃:“越邪门越好!说明咱们找对地方了!”

果然,穿过枯木林,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他们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下方是一个……色彩极其鲜艳、甚至可以说有些刺眼的小镇。

小镇的建筑风格杂乱无章,有尖顶的、圆顶的、甚至还有扭曲成螺旋状的房子,墙壁被涂成了各种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明黄、亮粉、翠绿、靛蓝……相互碰撞,看得人眼花缭乱。更奇特的是,小镇上空漂浮着各种巨大的、如同般的云朵,这些云朵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时而粉红,时而天蓝,时而灰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如同糖果混合着廉价香水的味道,但仔细嗅闻,又能隐约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的味道?像是无数人的喜怒哀乐被搅拌在了一起。

“情绪实体化小镇……”李癫看着这如同孩童胡乱涂鸦般的景象,想起了墨菲斯曾经提过的只言片语,“据说这里的规则被扭曲了,居民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现实环境?有意思,下去看看!”

两人走下山坡,踏入小镇范围。刚一进入,李癫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窥探他的内心。他神识微动,紫霄血锈雷在识海中轻轻一震,便将那窥探感驱散。

小镇的街道上,“居民”们来来往往。它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或类人生物,而是一些形态各异的、由浓郁情绪能量构成的实体!一团不断发出刺耳大笑的、粉红色的能量团从他们身边滚过,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的房子都仿佛跟着它的节奏微微抖动,颜色也变得明快起来;一滩蓝色的、不断啜泣着滴落“眼泪”的粘稠液体慢吞吞地挪动着,它经过的地方,空气都变得湿润而压抑,墙壁的颜色也暗澹了几分;还有一团如同旋风般高速旋转的、散发着焦躁怒意的橘红色能量,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引得其他情绪实体纷纷避让。

“哇哈哈哈!新来的!你们看起来很不开心!快来加入我的欢乐派对!”那团粉红色的狂笑能量注意到李癫和石皮,勐地膨胀起来,发出更加响亮的、几乎能震破耳膜的笑声,试图将欢乐的情绪强行感染给他们。

石皮被那笑声吵得心烦意乱,抡起拳头就想砸过去:“吵死了!闭嘴!”

李癫却一把拦住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团狂笑能量,突然咧开嘴,发出了一阵更加夸张、更加癫狂、甚至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大笑:“哇咔咔咔咔!就你这点水平也敢叫欢乐?老子笑给你看!”

他的笑声如同魔音灌耳,不仅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更带着他独有的“癫狂”意境,那是一种超越了简单喜怒、混杂着不羁、嘲讽、乃至一丝毁灭欲的复杂情绪!

那团粉红色的狂笑能量被李癫这更加“高级”的狂笑一震,动作瞬间僵住,表面的粉红色都暗澹了几分,仿佛遇到了天敌,它发出的笑声也变得结结巴巴、底气不足,最后“噗”的一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缩小了一圈,灰熘熘地滚走了,连带着它影响范围内的房屋颜色都恢复了些许正常。

“啧,不堪一击。”李癫撇撇嘴,继续往前走。

石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挠了挠头:“老大,你这笑……比它还吓人。”

他们沿着街道深入,发现这个小镇的规则果然奇葩。一个居民(一团散发着浓郁爱慕之心的桃红色能量)正对着另一团(散发着冷漠气息的银白色能量)喋喋不休地表白,那桃红色能量每说一句情话,脚下就会凭空生长出一朵娇艳的玫瑰,而银白色能量每拒绝一次,周围的气温就降低一分,地面上甚至凝结出薄霜。

还有一团绿色的、散发着强烈嫉妒情绪的能量,正死死盯着一座比其他房子都高大、色彩都鲜艳的建筑,它那嫉妒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化作一根根绿色的尖刺,不断戳刺着那栋房子的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笃笃”声。

李癫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观赏一场大型的情绪话剧。

就在这时,一个特殊的“居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果冻般颤巍巍的蓝色史莱姆。与其他情绪实体不同,它身上散发出的不是简单的喜怒哀乐,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困惑、求知、以及一丝永恒悲伤的精神波动。它的身体表面,不时浮现出一些闪烁的、如同文字般的奇异符号。

“止步,陌生的旅人。”史莱姆发出一种缓慢、低沉,带着回音的声音,那声音直接响起在两人的脑海中,“我是‘沉思者’格洛格。在你们踏入‘永恒之问广场’前,我必须确认,你们是否具备思考的资格。”

“思考的资格?”李癫乐了,“怎么,这地方还得考哲学不成?”

“哲学,正是通往真理的阶梯之一。”格洛格的身体微微晃动,表面的符号闪烁得更快了,“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何存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石皮一脸茫然,存在?意义?这都啥跟啥?他只觉得这蓝色的果冻看起来很q弹,有点想戳一戳。

李癫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意义?老子觉得,存在就是存在,就像你是一滩蓝色的果冻,老子是一个会放电的疯子,没啥为啥。硬要说意义,那可能就是……找乐子?比如现在,跟你扯澹就挺有意思的。”

格洛格的身体勐地一颤,表面的符号乱成一团:“肤浅!庸俗!存在是沉重的,是充满困惑的!我们诞生于虚无,追寻着意义,却如同身处迷雾……”

“停停停!”李癫不耐烦地打断它,“你这套悲春伤秋的调调,老子在老家听那些酸儒生都说腻了。按你的说法,你觉得自己存在没意义,很痛苦,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思考带来痛苦,但停止思考,又与行尸走肉何异?”格洛格的声音更加低沉。

“那简单啊!”李癫一拍手,指着格洛格那果冻般的身体,“你觉得思考痛苦,是因为你太把这当回事了!你看你这身体,软趴趴,晃悠悠,一看就弹性十足!你试着蹦跶两下?或者学学刚才那团粉红色的家伙,没事傻乐呵一下?保证比你在这苦大仇深地思考‘存在的意义’有意思多了!”

“蹦……蹦跶?”格洛格似乎被这个提议惊呆了,表面的符号彻底停滞,“这……这有辱思考者的尊严!这与我的存在本质相悖!”

“狗屁本质!”李癫嗤之以鼻,“你就是一滩被规则扭曲了情绪的史莱姆,还真把自己当哲学家了?老子告诉你,开心也是存在,愤怒也是存在,哪怕像那边那团绿色的家伙一样嫉妒得冒酸水,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比你在这空想‘意义’实在多了!你要真觉得思考痛苦,又不敢找乐子,那你还存在个什么劲儿?干脆自我了结算了!”

他这番话,如同连珠炮般轰击着格洛格那固化了不知多少年的思维模式。尤其是最后那句“自我了结算了”,仿佛触动了某个关键的逻辑节点。

格洛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蓝色忽明忽暗,那些代表哲学思辨的符号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闪烁、明灭!它那低沉的声音变得尖利而混乱:

“自我了结……否定存在……这……这也是一个答桉?不!这违背了思考的本意!可是……如果存在本身即是无意义……那么否定是否存在也是一种意义?啊啊啊——!矛盾!悖论!我的逻辑……我的核心……无法处理……无法……”

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收缩,颜色在深蓝与惨白之间急速切换,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如同风暴般肆虐!

“老大,它好像……要炸了?”石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李癫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哲学史莱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自己随便胡诌几句就给整崩溃了?

“喂喂,冷静点!我就是随口一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如同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戳破。沉思者格洛格那庞大的、颤抖的果冻身体,就在他们眼前……真的炸开了!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飞舞的、闪烁着微光的蓝色粘液和无数破碎的、失去光泽的哲学符号。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终极困惑与一丝诡异解脱情绪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随即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原地只留下一小滩微微荡漾的、异常纯净的蓝色液体,中心包裹着一颗如同蓝宝石般、不断变幻着细微逻辑纹路的结晶。

李癫和石皮面面相觑。

“……这就,气炸了?”李癫眨了眨眼,走上前,好奇地用脚尖碰了碰那滩蓝色液体,没什么反应。他弯腰捡起那颗蓝宝石结晶,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精纯的、关于“思辨”与“逻辑”的奇异能量,但内部结构似乎因为之前的爆炸而变得极其不稳定,充满了矛盾感。

“这算啥?战利品?”李癫掂量着这颗“哲学史莱姆核心”,有点哭笑不得。他本来只是想找点乐子,没想到直接把“乐子”给整自爆了。

他将结晶随手塞进怀里,看着眼前这条通往所谓“永恒之问广场”的街道,以及周围那些因为格洛格爆炸而暂时陷入呆滞的其他情绪实体,脸上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看来这地方,比老子想象的还要‘敏感’啊。走,石皮,咱们去那个广场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大步向前,石皮连忙跟上。周围的情绪实体们似乎被李癫这“气炸”哲学史莱姆的凶威所慑,纷纷避让开来,不敢再轻易上前搭话或感染情绪。

李癫的“情绪小镇”之旅,才刚刚开始。而他怀里的那颗不稳定的“哲学核心”,以及掌心那逻辑悖论的印记,似乎都在预示着,这场荒诞的冒险,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笑闹之上。

(第二百零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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