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的声音很轻。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王虎已经绷断的神经上。
“要不，王师兄你亲自上来，指点指点它？”
指点？
王虎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干哑抽气声。
他拿什么指点？
用他炼气四重的修为，去跟那头刚刚徒手撕碎炼气三重利爪犬的怪物肉搏吗？
他眼角的余光，死死钉在那条“黑泥鳅”身上。
那怪物正用一只爪子，漫不经心地踩着利爪犬的头颅，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珠，不带任何感情地锁定着自己。
那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审视死物的漠然。
王虎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敢动一下，下一个被踩爆脑袋的，就是他王虎！
那股来自太古血脉的恐怖龙威，虽只一闪而过，但残留在灵魂深处的震慑，却死死压制着他的丹田气海，让他连运转灵力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他现在就是个被彻底抽掉獠牙和利爪的废物。
“我……”
一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涨成猪肝色。
屈辱、恐惧、愤怒，几种情绪在他胸膛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
他想放几句狠话挽回颜面。
可话到嘴边，一迎上牧野那双幽深平静的眸子，所有狠话都瞬间凝固，死死堵在喉咙里。
那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个同门。
那是在看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虫子。
“虎……虎哥……咱，咱们还打吗？”
旁边一个跟班的小腿抖得筛糠，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一问，彻底粉碎了王虎最后的伪装。
“打你娘的腿！”
王虎猛地从地上弹起，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那个多嘴的跟班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山道上尤为刺耳。
“看什么看！都他娘的杵在这儿等死吗？滚！赶紧给老子滚！”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自己却第一个扭头，手脚并用地朝着山下连滚带爬地冲去。
慌不择路间，他被脚下的石子狠狠绊倒，一个标准的狗啃泥，门牙都磕飞半颗。
可他连满嘴的血沫都顾不上吐，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疯了似的继续狂奔，连自己那只已经凉透的契约灵兽都弃之不顾。
那背影，狼狈得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
其余几个小弟如蒙大赦，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山道上，重归寂静。
牧野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神色淡然。
他今日出手，为的是立威，而非杀人。在宗门内闹出人命，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只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从此以后，这杂役区，应该能清净很长一段时间。
“噗嗤。”
小玄抬起爪子，将脚下已经彻底断气的利爪犬脑袋当球一样踢开，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
牧野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香的青灵果，丢给它。
小玄一口吞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牧野的裤腿。
它身上的血腥与杀伐之气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慵懒模样。
“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牧野心情不错，抱起小玄，准备去后山深处，找个灵气更充裕的地方，犒劳今天的大功臣。
……
经此一役，整个杂役区彻底沸腾。
“听说了吗？王虎那伙人踢到铁板了！被牧野一个人全给收拾了！”
“何止！我亲眼看见的！王虎那只炼气三重的利爪犬，被牧野那条黑泥鳅当场撕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天！那条黑泥鳅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会这么猛？”
“还病秧子？你见过一爪子拍碎石头，一嗓子把王虎吓得屁滚尿流的病秧子？那他娘的是条过江猛龙！以后见到牧师兄，都给我把腰弯低点！”
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外门的所有角落。
那些曾对牧野冷嘲热讽，甚至暗中使过绊子的人，如今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都立刻变了脸色。
要么低着头，贴着墙根绕道走。
要么就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远就躬身行礼。
“牧师兄好！”
再无人敢有半分小觑。
对于这些变化，牧野并未放在心上。
他抱着小玄，特意绕开了常走的大路，选择了一条通往后山深处的偏僻小径。
他想避开那些烦人的目光。
当路过宗门一处专门处理废弃、病死灵兽的兽栏时，牧野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里，是整个青云宗最肮脏、最绝望的角落。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腐臭、药渣和污秽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一阵阵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哀鸣，从那些锈迹斑斑的铁笼里断续传来，让这片区域的气氛压抑到窒息。
牧野本想快步离开，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最偏僻角落里的一个笼子。
笼子里，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只瘦到皮包骨的黑猫。
它身上的毛发因污垢和病痛纠结成块，看不出本色。它就那么缩在角落，双眼紧闭，身体随着呼吸，几乎没有起伏。
在牧野的感知中，这只猫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野猫。
而且，是一只下一秒就要咽气的野猫。
“唉，又一只，水米不进都三天了，看样子是熬不过今晚了。”
旁边，两个负责清理的杂役弟子推着一辆装满动物尸体的小车经过，瞥了一眼笼子里的黑猫，满脸嫌恶地摇头。
“听说是内门哪个师姐的宠物，天生经脉堵塞，半点灵气都吸纳不了，比咱们这些杂役还废物。养了两年，屁用没有，前几天又染了怪病，就直接扔到这儿等死了。”
“可不是嘛，等它断了气，直接扔后山化尸池，也省得咱们动手。真是晦气！”
两人的议论声，一字不漏地传进牧野的耳朵里。
天生经脉堵塞？
这六个字，狠狠刺了一下牧野的心脏。
他看着那只奄奄一息的黑猫，从它那几乎没有生命气息的身体上，竟感受到了一丝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悲凉与不甘。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他被测出天生废体，无法修炼时，所承受的，不正是这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吗？
被家族抛弃，被宗门轻视，被所有人当成废物。
那种全世界都与你为敌，连呼吸都带着苦涩的滋味，他永生难忘。
鬼使神差地，牧野抱着小玄，一步步朝着那个笼子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隔着生锈的铁栏，静静地看着那只濒死的“病猫”。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同病相怜。
一个念头升起，他悄然对那只黑猫，动用了自己的天赋。
【羁绊之眼】！
他本只是想看看，这只猫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然而，下一秒，一个淡蓝色的信息面板，赫然在他眼前弹出！
看清面板上信息的瞬间，牧野的呼吸，停滞了！
【灵兽：幽影灵猫（太古影兽血脉）】
【状态：天生影脉堵塞（可疏通），濒死】
【天赋：影袭（血脉封锁，未觉醒）、暗影潜行（血脉封锁，未觉醒）】
【潜力值：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