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三锤,当然这是网名。本来是叫王大锤的,后来随着网上另一个王大锤的爆火,我就成王三锤了。
我的主业是在小区门口修自行车,补外胎时能把内胎戳出三个洞的那种。
上次有个大爷来补胎。我补完,他骑出去五十米不到,内胎直接炸了!
大爷追着我骂了三条街,最后我赔了他一条新内胎,还免费给自行车打了气,才算把这事平了。
我的副业是灵异户外主播,账号叫“锤哥夜探邪地”,粉丝总夸我“胆比自行车锁还硬”。
其实我心里门儿清。哪有什么真鬼?多半是风刮塑料布像哭声,或者光线不好把树影看成了人影。
我之前拍过一期废弃医院,当时遇到的所谓“鬼影”,不过是我补胎时忘关的自行车灯,斜斜照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出个歪歪扭扭的影子。就这,粉丝愣是刷了两百多块的打赏,够我买十箱啤酒了。
我总以为,我能遇到的“邪乎事”都是人吓人,吓出来的。
直到上个月闯了趟湖南永顺,我才知道有些地方是真的邪性。这趟永顺之行,差点把我这“锤哥”变成“怂哥”。
当时连我吃饭的扳手都差点扔在那儿了。回来后我半个月不敢夜里出门,连修车都得等太阳出来才敢开摊。
说起来,去永顺还是因为一个网友的打赏。那阵子我刚拍完废弃工厂,粉丝涨了点,但没什么新鲜素材,正愁下次拍哪儿。
晚上直播的时候,有个叫“永顺老幺”的网友突然刷了十个“火箭”,还在弹幕里留言:“锤哥,敢不敢来我老家湖南永顺?这儿有三个邪乎地方,拍下来绝对火,我再给你刷二十个火箭!”
我当时眼睛一亮,十个火箭就够买三十箱啤酒了,再加二十个,那不得发财?我赶紧问:“兄弟,哪三个地方?具体说说。”
“永顺老幺”很快回复:“第一个是猛洞河下游的鬼滩,每年都‘收’几个人,水里总飘女人头发,还有红绣鞋会勾人命。第二个是犀牛背山的蟒洞,据说里面有三百年的黑蟒精,月圆夜能听见骨头碎的声音。第三个是老司城的土司坟,说是二十年前迁坟的时候下过血雨,现在还总闹白影。”
弹幕里瞬间炸了,有人说“锤哥别去,那地儿我知道,太邪乎了”,也有人说“锤哥快去,我们想看”。
“永顺老幺”又补了句:“锤哥你要是敢去,我再追加十个火箭,你要不敢,以后干脆改叫‘怂哥’得了,也别顶着‘夜探邪地’的名头唬人!”
这话一出来,弹幕瞬间炸了——有人刷“老幺别激将”,有人刷“锤哥别上钩”,还有人故意起哄“怂哥!怂哥!”
直播间里的礼物刷得更凶了,“永顺老幺”直接把十个追加的火箭扔了出来,屏幕上的特效闪得我眼睛疼。
我当时脑子一热,拍着胸脯就说:“去!必须去!等我收拾收拾,下周就去,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挂了直播,我才有点后怕。毕竟那三个地方听着就吓人,可一想到四十个火箭,还有涨粉的机会,又把害怕压了下去。
我把补胎用的扳手装进包里,心想“真有啥,扳手也能顶一下”,收拾了两天,就买了去永顺的火车票。
我是在永顺县城江边的“老陈酒馆”找到“永顺老幺”说的老陈的。
这间酒馆就一间小平房,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子,里面摆着四张吱呀响的木桌,墙上贴满了泛黄的旧报纸,连风扇都是上世纪的老款式,转起来“嗡嗡”响。
老陈就坐在最里面那张桌,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据说是年轻时捞尸,被水下东西拽掉的。
当时他正端着碗苞谷酒慢悠悠喝,旁边放着个旧渔网,渔网的网眼还破了个洞,一看就是常在水边混的人。
我凑过去递了根红塔山,刚说了“想请您带个路”。
老陈手里的酒碗“啪嗒”就掉桌上了,酒洒了一裤腿。
他蹲下去捡碗的时候,手颤得厉害。等他起来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全是警惕:“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要去的地方,是不是鬼滩?”
我赶紧又递过去一包红塔山,“陈叔,我是做户外直播的,就想拍点鬼滩的素材,两百一天,管饭。如果你嫌少,我多给您加五十,您看行不?”
老陈把烟揣进兜里,又喝了口酒,才慢慢开口:“不是钱的事,是鬼滩那地方,真能吃人。我在这儿捞了四十多年尸,见过的邪乎事太多了,你要是不怕把命留在那儿,我就带你去。”
老陈说这话的时候,酒馆里正好进来个买酒的村民,听见“鬼滩”俩字,立马接话:“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去鬼滩!去年老刘就是在那儿没的!”
我赶紧追问“老刘是谁”,那村民叹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
也不管老陈同不同意,就开讲了。“老刘是我们村里捞鱼的,一辈子靠在灵溪河捞鱼过活,水性好得能在水里闭气三分钟。”
村民从老陈的酒壶倒了碗酒,喝了口继续说道“去年夏天,他听说鬼滩下游有大鱼,背着渔网就去了,结果到了傍晚还没回来。他媳妇去找,只在河边找着他的渔网,渔网里裹着只红布绣花鞋,鞋尖还绣着鸳鸯,看着跟新的似的。”
“后来村里组织人捞了五天,连老刘的影子都没找着,倒是捞上来三只一模一样的绣花鞋,都在鬼滩附近漂着。”说完村民摇摇头叹了口气。
“三只绣花鞋?”我有点纳闷,“哪来这么多一样的?”
老陈接过话头:“那绣花鞋,是‘水鬼’的信物。我年轻的时候,听村里老人说,清朝光绪年间,有个官太太坐船过灵溪河,到了鬼滩这儿,船突然翻了,官太太掉进水里,身上穿的红绣鞋也掉了。后来有人捞到过那只鞋,没过几天,捞鞋的人就淹死了,鞋也不见了。从那以后,每隔几年,就有人在鬼滩看见红绣鞋,看见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