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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的影子在课桌上爬成细碎的网时,林溪正对着素描本皱眉。铅笔在纸上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条没力气的蛇,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又添了道更歪的补线,活像棵被狂风压弯的树。她的右肩隐隐发疼,是昨天帮苏晓晓扶自行车时抻的——陆知行的二八大杠又掉了链,卡在齿轮里的链条锈得发褐,苏晓晓拽着车把使劲往后拉,脸憋得像颗红草莓,林溪在旁边帮忙推,结果肩膀被车座棱角撞了下,当时只觉得麻了麻,今早起来却酸得抬不起来,连举铅笔都像举着块小砖头。

“又画歪了?”苏晓晓咬着草莓走过来,发梢沾着点草莓汁,像颗没擦干净的红点。她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咚”的声震得林溪的铅笔滚到地上,笔帽磕在桌腿上,发出“嗒”的轻响,像声没说出口的叹息。“我刚才看见江翊去医务室了,手里拿着个小瓶子,绿莹莹的,不知道是不是给你带的药。”她把草莓核吐在手心,突然凑近林溪的肩膀闻了闻,“你身上有股药膏味,是不是偷偷抹药了?”

林溪弯腰捡铅笔时,肩膀的疼突然变尖锐,像被小针扎了下,疼得她后背瞬间起了层冷汗。她强忍着没出声,指尖在素描本上的香樟树干上戳了戳,那道歪线像在嘲笑她:“可能是他自己用吧,上周他打篮球崴了脚,走路还不利索呢,昨天帮陆知行修车时,脚踝还往内撇,我看见他偷偷揉了好几次。”

话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像道突然拉起的窗帘,把走廊里的喧闹都挡在了外面。江翊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道浅浅的划痕——是昨天帮陆知行修自行车时被链条蹭的,伤口结了层薄痂,像片透明的蝉翼,苏晓晓说“像道银色的闪电,比陆知行的恐龙布贴酷”。他的手里攥着个绿色的小瓶子,标签被手指捏得有点皱,瓶身晃出点琥珀色的光,像块浸在水里的蜜蜡,瓶底沉着点深色的渣,是药材的碎屑。

他经过林溪的课桌时,脚步顿了顿,像被什么无形的线绊了下。林溪低着头假装翻书,书页被指尖捏得发皱,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手在桌沿悬了悬,绿色的小瓶子在阳光下晃了晃,瓶身上的“红花油”三个字闪了闪,像只眨了下的眼睛。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上沾着点铅笔灰,是早读时刷题蹭的。等她再抬头时,江翊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背挺得笔直,像棵没被风吹动的香樟苗,而她的桌角,多了那个绿色的小瓶子,瓶盖没拧紧,透着点辛辣的药味,混着窗外飘来的香樟叶气息,像杯加了薄荷的浓茶。

“你看!”苏晓晓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的金粉,“我就说他是给你带的吧!江翊这人,做什么都不爱声张,像只偷偷藏坚果的松鼠,上次我感冒,他也是把感冒药塞在我抽屉里,连张纸条都没留,还是陆知行看见他往我座位这边瞟才发现的。”她低头闻了闻瓶口,突然皱起鼻子,像只被呛到的小猫,“好冲的味道,比老校医的药膏还辣,涂着会不会疼啊?我上次涂风油精都辣得眼泪直流。”

林溪的指尖碰了碰瓶身,玻璃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吃了口冰薄荷,把肩膀的酸胀都压下去了点。瓶盖边缘还留着江翊的指纹,浅淡的,像片没写清楚的信,纹路里沾着点绿色的粉末,是药瓶标签上掉的颜料。她想起上周江翊帮她改画时,手指也是这样轻轻悬在纸上方,笔尖的影子在香樟叶的线条上晃来晃去,像只停驻的蝴蝶,他说“透视要找消失点,就像走路要看着前方,不然会歪”,当时他的呼吸落在纸页上,吹得铅笔屑打了个旋。“他大概是看见我昨天撞了肩膀吧,”林溪把瓶身转了转,让“红花油”三个字正对着自己,“这人眼睛尖得像相机镜头,陆知行藏在树后的零食都能被他发现。”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时,林溪找了个借口留在教室——“素描作业没画完,被美术老师罚补”,其实是肩膀疼得抬不起来,怕被大家看出来。她看着同学们排着队走出教室,陆知行的恐龙书包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像只摇摇摆摆的小恐龙,苏晓晓回头冲她挥了挥手,发绳上的草莓吊坠晃得像颗跳动的红心。苏晓晓临走时塞给她颗草莓,说“江翊刚才偷偷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说‘补充维生素,好得快’”,草莓的蒂上还留着片小叶子,像顶迷你的绿帽子,果肉饱满得能挤出汁,甜香混着药味,像种奇怪又和谐的香。

教室里空下来时,香樟树的影子在地上晃成流动的水,随着风轻轻晃,把课桌椅的影子都揉成了团。林溪拧开红花油的瓶盖,辛辣的气味“呼”地涌出来,像团突然炸开的小火焰,呛得她打了个喷嚏,眼泪都冒了出来。瓶底沉着点深褐色的渣,是药材的碎屑,苏晓晓说“这才是正经的红花油,比药店卖的稀释款管用,我奶奶崴脚就靠这个,抹三次就能下地摘菜”。她想起小时候奶奶用红花油揉腰,整个院子都飘着这味道,爷爷总说“这味比你奶奶的桂花糕还提神”。

她倒了点在手心,油乎乎的液体像条小蛇在掌心里扭,沾得指缝都发亮。刚要往肩膀上抹,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陆知行的笑声,像串掉在地上的钥匙,叮叮当当地越来越近。“林溪肯定在偷偷补作业!”他的声音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弹回来好几道回音,“美术老师说她的透视比我的自行车把还歪,再不改就得重画十张,到时候让她画到天黑!”

林溪赶紧把红花油往抽屉里塞,慌乱中碰倒了铅笔盒,铁皮盒子“哐当”翻倒,橡皮滚出来,正好撞在绿色的小瓶子上,发出“咚”的轻响,像声没藏好的心跳。江翊跟着陆知行走进来,陆知行举着相机到处拍,镜头扫过黑板上的板书,又对准窗外的香樟树,嘴里念叨着“拍点素材当故事集的背景”。江翊看见散在桌上的橡皮,弯腰去捡时,目光扫过抽屉缝里露出来的红花油瓶,耳尖突然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连脖颈都泛着点粉。

“你的肩膀怎么了?”陆知行举着相机凑过来,镜头差点戳到林溪的脸,镜片上沾着点指纹,像蒙了层雾,“刚才苏晓晓说你没去做操,是不是又疼了?我给你拍张‘负伤照’,放进故事集的‘姐妹篇’,跟我的脚踝肿成馒头那张凑一对,标题就叫‘受伤的小画家与瘸腿的摄影师’。”

林溪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肩膀的疼又冒出来,疼得她吸了口凉气,手捂住肩膀,指尖都攥白了。江翊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老校医说肩膀拉伤得涂红花油,揉的时候要顺着筋络,从肩膀往胳膊肘推,不能瞎使劲,不然会更肿。”他的目光落在林溪的抽屉缝上,绿色的小瓶子正往外渗着药味,像只在偷偷呼吸的小生物,“我妈说涂之前最好先搓热手心,不然凉气会钻进骨头缝,以后阴雨天会疼。”

陆知行的相机“咔嚓”响了声,把这幕拍了进去。“哟,江翊什么时候成了‘老中医’?”他冲林溪挤挤眼,镜头又对准江翊发红的耳朵,“我看你是心疼林溪吧?昨天她帮你扶自行车,你就盯着她的肩膀看了好几眼,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别以为我没发现!”他突然把相机往江翊面前晃,“你看这张,你捡橡皮时眼睛都快钻进林溪抽屉里了,还说不是关心?”

江翊没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放在林溪桌上,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是上周苏晓晓分给大家的,他自己留的那包早就用完了,这包大概是从苏晓晓那拿的。“擦完手再画,”他的指尖在纸巾包装上碰了碰,像在确认位置,“红花油蹭到纸上会晕开,像朵难看的花,你的素描本该脏了。”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校服的后摆扫过桌角,带起阵风,把药味吹得更远了,像只没说再见的蝴蝶,翅膀上沾着香樟叶的气息。

林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指尖捏着那包小熊纸巾,纸的边角有点潮,像吸了点水,大概是江翊揣在口袋里被体温焐的。陆知行还在翻相机里的照片,嘴里念叨着“这张得标上‘江翊的关心比红花油还辣’”,林溪突然觉得,肩膀的疼好像轻了点,辛辣的药味里,混进了点说不清的甜,像草莓汁滴进了药瓶,怪好闻的。她把纸巾拆开,抽出张擦了擦手心的油迹,小熊图案被油晕开了点,像只流着眼泪的小熊,倒也挺可爱。

下午的阳光把教室晒得暖暖的,像盖了层软被子,粉笔灰在光柱里跳舞,像群小小的精灵。林溪按江翊说的,先搓热手心,两手使劲对搓,直到掌心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再蘸着红花油往肩膀上揉,药味钻进鼻孔时,她想起早上江翊放在桌上的动作——那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瓶底的碎屑在阳光下晃出星星点点的光,像他没说出口的话,句句话都藏在药味里。她顺着肩膀往胳膊肘推,力道由轻到重,刚开始有点辣,揉着揉着就变成了暖,像有只温乎乎的手在里面熨帖,酸胀感慢慢散开,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苏晓晓凑过来看时,她的肩膀已经能抬起来了,铅笔在纸上划出道笔直的线,像被尺子量过,连笔尖都稳了不少。“你看!”林溪举着素描本笑,香樟树干终于直了,树干上还画了几只小麻雀,是刚才新添的,“江翊的红花油真管用,比老校医开的药膏灵多了!老校医的药膏是薄荷味的,凉飕飕的,这个是暖乎乎的,像贴了片暖宝宝。”

“我就说他是给你带的吧,”苏晓晓咬着笔杆,眼睛弯成月牙,笔杆上还留着她咬出的牙印,“他昨天在操场看你扶自行车,就一直皱着眉,陆知行还笑他‘像个老妈子,比林溪奶奶还操心’,结果被他瞪了回去,说‘小心你的脚踝,再乱动乱跑就真成馒头了,到时候别说骑车,走路都得拄拐,跟林溪作伴’。”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林溪的耳朵,“我觉得江翊对你有点不一样,他给我带药都是扔过来的,给你却偷偷放桌上,像藏什么宝贝。”

放学时,林溪把空了的红花油瓶洗干净,瓶身的绿色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块被打磨过的玉。她用清水冲了三遍,又用纸巾擦了擦瓶口的螺纹,把残留的药味都擦掉了,现在闻起来只有淡淡的玻璃味,混着点香樟叶的清。她看见江翊正在帮陆知行把自行车扛上台阶——陆知行的脚踝还是不能负重,站在台阶下指挥,像个发号施令的小将军,车座上的海绵被苏晓晓换成了新的,上面绣着片香樟叶,是林溪中午偷偷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倒也能看出是片叶子。

“江翊!”林溪突然喊了声,声音在香樟树下荡开圈涟漪,惊起几片叶子,“谢谢你的红花油,我的肩膀不疼了。”

他的耳朵又红了,像被夕阳吻了下,手在车把上攥了攥,红布条在风里飘了飘,像条害羞的小尾巴。“没事,药店里买的,不贵,”他的目光落在林溪的素描本上,那道笔直的香樟树干正对着他,页脚还露出点揉皱的痕迹,是早上着急塞抽屉时弄的,“你的画……比昨天直多了,像棵正经的树了。”

陆知行突然举起相机,“咔嚓”声把这幕装进了镜头,闪光灯晃得人眼睛发花。“这张叫‘红花油与香樟树’,”他得意地晃了晃相机,屏幕上江翊的耳朵红得像颗草莓,林溪举着素描本笑,背景里的香樟树影歪歪扭扭,“故事集里必须有这张,证明江翊的默默关心,比陆知行的吵吵闹闹还管用!”

苏晓晓笑着去抢相机,两人围着自行车追逐,陆知行的书包甩来甩去,恐龙挂件撞到车铃,发出“叮铃”的响,像首快乐的歌。林溪的肩膀在夕阳下轻轻动了动,一点也不疼了,她甚至能抬手够到头顶的香樟叶,叶子边缘有点扎手,像在提醒她这不是梦。风卷着香樟叶的味道吹过来,带着点红花油的辛辣,像把裹了糖的小辣椒,辣得人舌尖发麻,心里却甜甜的。她摸了摸书包里的绿色小瓶子,瓶底还沾着点药渣,像藏了个小小的秘密,要等很久以后,才会慢慢说给时光听。

这一周的红花油像颗沉默的糖,藏在每天的细节里,甜得不动声色。

周一早上,林溪发现抽屉里多了包棉签,包装上印着“无菌”字样,是江翊放的,他大概是看见她昨天用手直接蘸药,怕弄脏了伤口。棉签的木杆很光滑,不像校门口小卖部卖的那样扎手,林溪用它蘸着药往肩膀上涂,果然干净多了,药渣都被棉签带走了,像群被赶走的小坏蛋。

周二的素描本里夹着片香樟叶,叶面上用铅笔写着“揉的时候顺时针转,比逆时针管用,我妈说顺着血管揉才舒服”,字迹清秀得像他画的透视线,笔画间还留着点橡皮擦掉的痕迹,大概是写错了又改的。林溪照着顺时针揉,果然比昨天更舒服,像跟着什么指引在走,连香樟叶的脉络都像是张地图,指着温柔的方向。

周三她的水杯里总飘着片菊花,是江翊从家里带来的,说“红花油火气大,配点菊花败火”。菊花在水里舒展的样子,像朵慢慢打开的话,花瓣黄得发嫩,泡出的水带着点甘,喝下去喉咙里凉凉的,正好中和了药味的辣,林溪喝了半杯,才发现杯底还沉着颗冰糖,是江翊偷偷放的,像颗藏在水底的星星。

周四放学时,她的自行车座被调高了点,车把上还缠了圈新的防滑带,蓝白相间的条纹,是她喜欢的颜色。苏晓晓说是江翊弄的,“他中午特意绕到车棚,蹲在你自行车旁摆弄了半天,陆知行喊他去吃冰棍都没理,说‘调不好车座,林溪骑车又得抻着肩膀’”。林溪试着骑了骑,车座高度正合适,不用弯腰也不用踮脚,像被什么人量身定做的。

周五的美术课上,林溪的素描作业得了优,美术老师在评语里写“透视精准,像被春风吹直的树苗,充满生机”,她看见江翊的嘴角悄悄往上扬了扬,像朵没完全绽开的花,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有苏晓晓注意到他把铅笔转得更快了,像在掩饰什么开心。

夕阳把香樟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时,林溪把洗干净的红花油瓶放进了故事集的收纳盒里。盒子里还躺着陆知行的恐龙拖鞋尾巴(上次掉了捡回来的)、苏晓晓缝布贴的红线(剩了点没用完)、林溪自己画的香樟叶(第一次画直的那张),现在又多了个绿色的小瓶子,像颗沉默的星,和其他的宝贝挤在一起,把这段日子的温柔,都收进了时光的褶皱里。瓶身被阳光照得透亮,能看见里面残留的药渣,像撒了把碎金子,在阴影里闪着微光。

陆知行举着相机拍收纳盒时,苏晓晓突然指着瓶底的药渣说:“你看,这些碎屑像不像星星?江翊肯定是故意留着的,想让林溪每次看到都想起他,比写情书还浪漫!”江翊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泼了盆红颜料,伸手去抢相机,却被陆知行灵活躲开,相机“咔嚓咔嚓”连响了好几声,把他红着脸的样子、苏晓晓笑得弯腰的样子、林溪捏着绿瓶子发呆的样子,都装进了镜头里。

“删了!”江翊追着陆知行绕着香樟树跑,校服下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鸟。陆知行边跑边喊:“就不删!这叫‘沉默的关心’,得放进故事集当经典案例,让读者都学学江翊的温柔,比我这吵吵闹闹的关心高级多了!”他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进草丛,江翊伸手拉住他,两人拽着对方的胳膊站稳时,相机“咚”地掉在地上,镜头盖弹开,露出里面刚拍的照片——林溪正对着绿瓶子笑,肩膀挺得笔直,身后的香樟树影落在她身上,像件绿色的披风。

林溪捡起相机,把照片调出来给他们看,苏晓晓凑过来看得直拍手:“这张最好看!林溪的笑比红花油还暖,江翊的耳朵红得像草莓,陆知行的恐龙书包在角落里抢镜,连香樟树都在笑呢!”江翊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林溪的肩膀确实挺得笔直,素描本上的香樟树干也画得笔直,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他的指尖在相机屏幕上轻轻碰了碰林溪的肩膀,像在确认那里是否真的不疼了。

风卷着香樟叶掠过收纳盒,绿瓶子在里面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林溪把相机还给陆知行,摸了摸口袋里的香樟叶书签——是江翊之前刻的,现在夹在素描本里,和那片写着揉药方法的香樟叶放在一起,两片叶子的脉络像两条握在一起的手,把所有没说出口的关心都缠在了一起。

“走吧,”林溪把收纳盒放进书包,肩膀转动时,已经能带动胳膊画圈了,“张叔说今天的红糖发糕加了新磨的桂花粉,去晚了又要被抢光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江翊还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捏着那片从素描本里掉出来的香樟叶,阳光透过叶的脉络,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动的星子。

“快点呀!”苏晓晓拽着江翊的胳膊往前跑,陆知行举着相机跟在后面,镜头里的三个人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条系在一起的线,线的尽头是飘着香樟叶的风,风里裹着红花油的余味,裹着红糖发糕的甜,裹着少年人没说出口的温柔,一路往前,像棵永远在生长的香樟,把根扎进了这段热热闹闹又安安静静的时光里。

林溪的肩膀彻底好透那天,她给江翊带了个红糖发糕,用他送的香樟叶书签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红花油,比张叔的桂花蜜还甜。”发糕放在江翊桌上时,他正在给陆知行讲数学题,笔尖顿了顿,耳尖又红了,像被发糕的热气熏的。林溪没等他说话就转身跑开,听见身后传来陆知行的怪叫:“哟!这发糕上的桂花,怎么跟江翊的耳朵一个色?”

风从走廊里吹过,带着香樟叶的气息,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开出比红糖发糕还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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