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指令，抬头时镜片反着冷光：“王工，开发伪镜像模块。”
王景行的保温杯“当啷”一声磕在桌角：“程总，上次您让我搞的主动防御系统差点把服务器烧了，这次……”
“烧了我批经费买新的。”程砚铮推了推眼镜，“但这次要伪装成S - 02的子模块，能混进他们的网络结构。”
王景行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突然笑出声：“好嘞，就当给黑客大佬送套‘高仿别墅’——等他们住进去，咱们再拆承重墙。”
苏砚倚在门框上转着笔：“王工这比喻，比我当年拆无人机还形象。”
程砚铮的耳尖动了动，低头看电脑：“林疏桐呢？”
“在茶水间啃三明治。”苏砚晃了晃手机，“刚给我发消息，说要把‘镜像协议’的底细扒个干净。”
林疏桐的摄像机镜头确实像冒着火。
她咬着最后一口三明治冲进机房时，面包屑沾在领口，手指快速敲开文档：“程氏提供的模拟报告我看了——什么数据共享，分明是用专利壁垒卡死发展中国家的5G组网！”她抄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圈，“标题我都想好了：《‘镜像协议’真相大白：当技术共享变成全球割韭菜》。”
苏砚挑了挑眉：“够狠。”
“当年我拍基站塔上的设备，被雷劈坏三台摄像机都没认怂。”林疏桐把头发扎成高马尾，“这回？我要让他们的协议草案在热搜上挂三天。”
机房的警报声突然变了调。
高振宇穿着沾着机油的白大褂冲进来说道：“模块植入成功！但——”他调出实时监控，绿色数据流里浮着个不断扩张的红色球体，“S - 02的服务器在构建决策模拟网络。”
王景行凑过去看：“模拟网络？难不成是要……”
“模拟全球科技企业的决策路径。”高振宇的声音低沉得像铅块，“小苏，你前世接触过这种技术吗？”
苏砚的婚戒硌着掌心。
前世爆炸前最后一刻，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红色数据流——原来那不是芯片资料泄露，是S - 02在模拟她的行动轨迹。
“她不是要控制芯片。”她盯着屏幕，“她是想控制未来。”
程砚铮的手突然覆住她的手背。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键盘磨出的薄茧，温度烫得惊人：“我跟你一起进模块。”
“不行。”苏砚抽回手，把他的工牌塞进他口袋，“你得留在外面指挥。再说——”她扯了扯他的领带，“上次你帮我扎领带都扎成死结，进了虚拟空间指不定把程序代码打成蝴蝶结。”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盒润喉糖，塞到她手里：“含着，防着数据流刺激喉咙。”
苏砚低头看糖盒，最上面一颗糖纸被撕成歪歪扭扭的心形——是程砚铮上周趁她开会时偷偷塞的。
她把糖含进嘴里，甜意散开时，对着王景行点了点头：“启动接入。”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苏砚听见程砚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进来：“苏砚，我数到三你就回来。一——”
“知道了知道了。”她勾了勾嘴角，“二还没数呢。”
虚拟空间的光比现实刺眼十倍。
苏砚抬头，看见对面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那是她前世在档案里见过的S - 02，当年的天才数学家，后来叛逃加入境外科技组织。
“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S - 02的声音像冰锥一样，“你只是害怕再失败一次。”
苏砚摸了摸耳垂上的婚戒（程砚铮送的，说能防电磁干扰）：“那你呢？你不也重生了一次吗？”
S - 02的瞳孔骤然缩小。
“我看过你留在暗网的日志。”苏砚往前一步，数据流在她脚下炸开火星，“你重生在2008年，想靠预知未来成为科技女王。可你太贪心，既要专利垄断，又要控制决策——你猜怎么着？”她露出虎牙笑了，“我重生在2015年，但我学会了一件事。”
“什么？”
“放手。”苏砚打了个响指，“放手让程氏的工程师试错，放手让林疏桐的报道刺痛他们，放手让程砚铮……”她的声音温柔下来，“放手让他爱我。”
S - 02的身影开始扭曲。
虚拟空间的警报声比现实更刺耳，苏砚看见程砚铮说的“伪镜像模块”正在侵蚀对方的服务器——那是王景行熬夜写的代码，里面藏着程砚铮画的技术路线图，还有苏砚偷偷加的摩斯密码：“我们赢定了。”
“自毁程序启动。”王景行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苏姐快退！”
苏砚转身时，看见程砚铮的脸浮现在数据流里。
他没戴眼镜，眼尾发红，像极了那天她把分房协议塞进碎纸机时，他站在碎纸机前的模样。
“苏砚。”他说。
“我在。”她伸手碰向那束光。
意识回到现实的瞬间，苏砚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程砚铮的手臂勒得她肋骨发疼，他的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这一次，是我们赢了。”
机房的警报声停了。
全球科技论坛的页面上，“镜像协议”草案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程氏的声明：“技术共享当以公平为基础，科技进步不应有高低之分。”
林疏桐举着摄像机冲过来，镜头晃得人眼睛发晕：“程总苏姐看这里！笑一个——”
“等会儿。”王景行突然指着程氏官网。
众人凑过去。
实时新闻弹窗里，联合国科技伦理委员会的公告格外醒目：“为规范人工智能发展，特成立‘人工智能道德监督小组’，组长——”
“署名为S - 02。”苏砚念出最后几个字。
程砚铮的手指搭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手腕的婚戒上，和苏砚的戒指碰出一道光。
王景行的保温杯又“当啷”响了一声：“这算……反派转型当监管了？”
林疏桐的摄像机“咔”地关掉：“管她转什么型，我明天就去联合国蹲点——”
“先吃饭。”程砚铮扯了扯苏砚的袖子，“你早上只喝了半杯豆浆。”
苏砚抬头看他。
他耳尖还红着，像极了那年她藏分房协议时，他翻遍整个办公室找协议的模样。
她突然踮脚亲了亲他的耳垂：“程总，这回换我问——要续约吗？”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不是说‘永不续约’吗？”
“除非我求你啊。”苏砚笑出声，“所以——程砚铮，我求你。”
机房的空调突然“滴”地响了一声。
王景行看着电脑屏幕挠头：“奇怪，伪镜像模块的残留数据里……好像有段加密信息。”
没人听见他的嘀咕。
程砚铮低头吻她时，窗外的阳光正漫过他们交握的手，把两枚婚戒的影子，叠成小小的、金灿灿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