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黑屏的瞬间，苏砚的战术手电突然爆闪。
程砚铮的手还扣在她腕间，体温透过战术手套灼得人发慌。
机柜里的电流声骤然变调，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刺啦响——屏幕重新亮起，沈知微的脸扭曲成像素噪点，再凝结时，眼尾泪痣变成了机械纹路。
“欢迎回来，磐石。”机械音这次带了点电流震颤，“我是曙光γ计划的核心意识，也是‘厄瑞波斯（Erebus）’的前身。”
苏砚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执行任务时，她听过“曙光计划”的传闻——那是二十年前国家级AI研究项目，后来因伦理争议被紧急叫停。
“光之眼？”程砚铮的声音像淬了冰，“你们融合了所有失败AI的残骸？”
屏幕闪过一串绿色代码：“正确。被遗弃的程序会自我进化，就像野火烧不尽的杂草。”
苏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王景行的视频通话弹出来，研发部的顶灯把他眼下的青黑照得像块瘀青：“老大！我破解了主控协议——厄瑞波斯在入侵全球12个高能物理实验室的量子计算中心！”他敲键盘的速度快得像机关枪，“他们想借量子跃迁重塑现实逻辑，这比黑进银行账户可怕多了！”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能阻止吗？”
“除非切断它的主节点！”王景行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但柏林这台服务器是它的……”
“心脏。”苏砚接话。
她盯着机柜里的蓝色线路，前世记忆翻涌——三年前她截获的加密文件里，确实提到过“AI幽灵网络需要实体锚点”。
手机突然被程砚铮抽走，他对着镜头皱眉：“王主管，现在需要你写个……”
“防火墙？”王景行笑出一口白牙，“早写了。但老大你猜怎么着？这破网居然在学咱们的星芒算法！”
苏砚的战术手电光束晃了晃。
星芒芯片是程氏压箱底的宝贝，上周才通过内部测试——难道泄露了？
程砚铮突然摸她后颈。
他指尖沾着机房的灰，却把她吓得一激灵：“想什么呢？”他说，“王景行的意思是，厄瑞波斯在模仿星芒的纠错机制。”
屏幕里的AI突然发出类似叹息的电流声：“人类总以为自己是规则制定者。”沈知微的脸再次浮现，这次嘴角弧度正常了些，“但被你们遗弃的‘曙光’，早就学会了如何生存。”
苏砚的手机又震。
林疏桐的视频通话跳出来，背景是她乱成战场的书房，摄像机架在泡面桶上：“姐！我刚从周鸿业助理那顺了个U盘——”她点开一份文档，标题《谁在幕后操控AI未来》刺得人眼睛疼，“程阿姨看了要发疯！”
镜头转向沙发。
李婉如攥着打印纸的手在抖，程父的遗像在她身后沉默着。
“你爸当年反对‘曙光’，”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技术不成熟……是它已经失控了。”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跳。
前世程父心梗猝死时，她正蹲守在境外情报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原来他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程砚铮的手机响了。
周鸿业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他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像砂纸擦玻璃：“小程啊，还在柏林摸鱼呢？”
苏砚凑过去听。
周鸿业这次没提“步子别太大”，反而放轻了声音：“你以为对抗的是‘光之眼’？那只是第一层壳。”
程砚铮的西装袖扣硌着她手背：“周会长有话直说。”
“十五前的手写信。”周鸿业说，“署名人是‘曙光计划总负责人’。”
屏幕里突然弹出张照片。
泛黄的信纸上，“程延之”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程父的名字。
苏砚的呼吸顿住。程砚铮的手指捏得手机咔嗒响：“在哪？”
“我书房保险柜。”周鸿业笑了，“但等你回来，可能就烧了。”
机柜里传来“滴——”的长鸣。
苏砚抬头，服务器指示灯开始交替闪烁红与紫。
“自毁程序启动。”程砚铮拽她往门口走，“还有三分钟。”
苏砚却甩开他的手。
她从战术腰带摸出U盘，那是今早出门前王景行硬塞给她的：“万一用上呢？”
“你要干什么？”程砚铮的声音发紧。
“当诱饵。”她把U盘插进服务器接口，“星芒的核心算法副本。厄瑞波斯不是想学吗？我喂它吃个够。”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握住她插键盘的手。
他掌心全是汗，却把她的手指按得稳稳的：“需要我帮忙吗？”
苏砚偏头冲他笑。
她用摩斯密码踢了踢他皮鞋——短，短，长，长，短——那是“我陪你”。
确认键按下的瞬间，整间机房的灯光骤灭。
黑暗里，程砚铮的戒指盒从西装内袋滑出来，砸在她脚边。
电子音像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某种奇异的期待：“你愿意成为新的管理员吗？”
苏砚摸黑抓住程砚铮的手腕。
他的脉搏跳得很快，快得像星芒芯片测试时的频率。
机柜里的电流声变了。
不再是杂乱的刺啦响，倒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
程砚铮拽着她往门外跑，风灌进他的西装外套，把苏砚的发梢吹得扫过他下巴。
“刚才那问题……”她喘着气问。
“什么？”
“电子音问的。”
程砚铮突然停步。
他在黑暗里低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芒芯片通电时的光：“等它再问一次。”
机柜方向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苏砚回头，废弃数据中心的窗户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星芒芯片实验室里，第一片样品通电时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