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筛下斑驳光斑，落在天机阁的画案上。玄青子正对着手机支架调整发型——今天要去市三中做“开学季心理疏导课”，特意借了苏晓的定型喷雾，结果头发翘得像只炸毛的刺猬。
“师父！”林小洛举着手机笑倒在沙发上，镜头里玄青子头顶支棱着几撮呆毛，“粉丝说‘这发型自带避邪效果，不用画符了’！”
“要你管！”玄青子手忙脚乱压平头发，余光瞥见阿福蹲在窗台上，正用爪子拨弄他刚画好的“学业符”，“阿福！那是给学生们画的符！”
橘猫“喵”地一声，叼着符纸窜到书架上，留玄青子对着空画案吹胡子瞪眼。苏晓端着柠檬茶从楼上下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小洛刚发消息，市三中的李校长打电话，说他们学校最近怪事连连——晚自习后教室自动关灯，走廊传来哭声，还有学生说看见‘穿校服的鬼影’在厕所里梳头。”
“哭声？”玄青子正了正歪掉的领带，“带我去。苏晓，查下那所学校的背景。”
市三中坐落在老城区，红砖教学楼已有五十年历史。玄青子跟着李校长穿过操场，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走过，粉笔灰混着青草香在空气里浮动。
“就是那栋旧教学楼。”李校长指着最东边的灰色建筑，墙面爬满枯藤，“十年前翻修过，怪事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旧教学楼的走廊阴森森的，墙上挂着历任校长的照片，玻璃框蒙着层薄灰。李校长领三人到高二（3）班教室：“昨天晚自习，王同学突然尖叫，说看见个穿校服的女生在黑板上写‘我回来了’。可黑板上什么都没有，只有粉笔灰被抹得乱七八糟。”
玄青子走到黑板前，指尖沾了点粉笔灰——灰是干的，分布却不均匀，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抹过。
“还有这个。”李校长掏出手机，播放一段监控录像，“上周四晚上，保安说监控是空白的，可这段视频不知怎么进了校长室电脑……”
视频里，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背对着镜头，正对着镜子梳头。长发垂到腰间，动作机械得诡异。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玄青子盯着屏幕。
“没人知道。”李校长苦着脸，“但保安说，那段监控出现后，厕所隔间就开始出现‘冤魂勿扰’的符纸，每天早上都有新的。”
当晚，天机阁直播间开了“校园安全课”。
玄青子穿着苏晓的西装，头发依旧翘着，手里举着监控截图：“家人们，今天聊校园灵异。不是学校有鬼，是有人用‘思念符’搞事情！”
弹幕炸了：
【师父！我们学校厕所也有哭声！】
【我见过那女生！头发能垂到屁股！】
【梳头动作看着渗人……】
手机突然弹出连麦请求。画面里是戴眼镜的男生，声音发抖：“我昨晚去厕所，听见隔间里有女人哭！哭得特别伤心……”
玄青子盯着他身后——厕所隔间门紧闭，门缝渗出暗红液体，像凝固的血。
次日清晨，三人站在旧教学楼前。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通风管道的嗡鸣。玄青子掏出探灵符，符纸刚贴在墙上就发烫，背面渗出暗褐液体——是干了的血迹。
“这边。”他走向女厕所。
厕所门虚掩着，锁头锈得厉害。玄青子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破妄符！”他甩出张金色符纸，雾气瞬间散开。
林小洛举手电筒照向最里面的隔间——门紧闭着，上面贴着张褪色符纸，“冤魂勿扰”四个字歪歪扭扭。
“民间驱邪符，画得太糙。”苏晓捏起符纸，“反而激怒了里面的东西。”
三人找到档案室管理员，翻出十年前的旧档案。
“高二（3）班的张雅丽。”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十年前跳楼自杀。死前和班长李明谈恋爱，后来李明为了联姻分手，她就……”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文静，眼神却透着忧郁。林小洛倒抽一口气：“就是监控里的那个女生！”
“更邪乎的是……”管理员压低声音，“张雅丽死后，学校陆续有学生失踪。虽然官方说是离家出走，但老教师都说……和她的冤魂有关。”
晚上十点，三人重返旧教学楼。
走廊漆黑一片，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玄青子攥紧桃木剑，慢慢走向女厕所。
“谁在那儿？”苏晓的声音发颤。
“我回来了……”女声从厕所传来，带着哭腔，“我找不到出口……”
林小洛打开手电筒——最里面的隔间门虚掩着，站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长发披肩，脸上挂着泪痕。
“张雅丽？”玄青子轻声喊。
女生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你们能看见我？太好了！我被困了十年！”
三人跟着她上了教学楼顶楼天台。
“他骗我！”张雅丽哭着揪住头发，“他说会和我在一起，结果为了钱娶了市长女儿！我求他回头，他说我配不上……我就从这儿跳了下去！”
眼泪砸在地上，洇出小片水洼：“死后我困在这儿，每天重复跳楼的过程，骨头都碎了……”
林小洛红着眼眶：“太可怜了……”
“她不是要害人。”苏晓轻声说，“她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想解脱。”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里还有另一股怨气。”苏晓掏出探灵符，“和她的频率很像。”
他们在图书馆翻出另一份档案——十年前，张雅丽的表妹李雨桐也在这所学校自杀。
“李雨桐？”林小洛对比照片，两人五官极像，“她也是为情所困？”
管理员叹气：“李雨桐暗恋李明，张雅丽死后，她觉得是自己害了表姐，就在张雅丽跳楼的地方……也跳了。”
当晚，两人再次来到天台。
“雅丽……”微弱的声音飘来，“是你吗？”
张雅丽转身，看见另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李雨桐，脸色苍白如纸。
“雨桐？”张雅丽声音发颤，“你也在这儿？”
“我等了你十年。”李雨桐哭着扑过去，“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原来，两个女生的魂魄都被困在此处，一个在等解脱，一个在等重逢。
玄青子知道，必须让她们一起放下。“你们需要的不是怨恨，是和彼此好好告别。”
张雅丽摇头：“我放不下他……”
“那就让姐姐帮你。”李雨桐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投胎，下辈子好好活。”
玄青子拿出两张“双解冤符”：“拿着这个，忘了过去，去该去的地方。”
林小洛和苏晓一左一右扶住她们：“还有很多爱你们的人在等，你们的表姐、同学，都记挂着你们。”
金光闪过，两个女生的身体逐渐透明。她们手拉手，化作光点飞向夜空，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回程的车上，李校长发来消息：“学校彻底清净了！谢谢你们！”
玄青子望着窗外霓虹灯：“有时候鬼不是要害人，是缺个说再见的人。”
苏晓握着方向盘：“所以我们不仅要驱邪，更要倾听。”
林小洛举着手机拍阿福：“师父！阿福捡了两根头绳，说要给她们扎辫子！”
橘猫叼着头绳晃到玄青子脚边，他弯腰抱起：“行吧，算你有心。下次再往学校钻，罚你吃十包猫条！”
深夜，天机阁暖黄灯光里，玄青子坐在电脑前录视频。身后是两张照片，用红绳系着。
“家人们，”他挠挠头，“今天想说，校园里的鬼故事，大多是没说出口的遗憾。遇到怪事别害怕——多听一句，多帮一把，或许就能送他们和过去和解。”
弹幕刷着：
【师父今天好温柔！】
【我要把平安符贴教室门口！】
【谢谢你们让她们团聚！】
林小洛整理笔记，阿福趴在她腿上打呼噜。苏晓端来热牛奶：“李校长说明年请我们去给新生做心理辅导。”
玄青子关掉摄像头，摸摸桌上的照片：“行啊。但先说好——谁再把符画成蚯蚓爬，就去给她们烧纸钱！”
“师父我错了！”林小洛举手投降，“明天一定认真学！”
窗外飘起小雪。天机阁的灯火，又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