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却像什么都没听到,转过身,腾出一只手重新搂住了林望舒。
“我们走吧。”
林望舒看着那束玫瑰,又看看周屿,忍不住笑了:
“我不喜欢红玫瑰。“
“我知道。“周屿点点头,“等下处理掉。”
“好。”
两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若无其事地讨论起了花的去向。
像讨论垃圾分类似的轻松随意,仿佛黄守德根本不存在。
——《杀人诛心》
伴随着当事人的退场,那群吃瓜群众像被按下开关一样,嗡嗡的议论声瞬间炸开。
黄守德听得血压一路飙升,脸烧得像被人按在火炉上烤。
越听,越心态炸裂。
于是他又一次“犯病”了,冲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破防叫骂:
“开个保时捷,连束花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啊!装你妹的装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周围所有人听见。
那对背影停住了。
但回头的,不是周屿,是林望舒。
清冷少女慢慢转身,肩上的浅卡其色外套被风轻轻掀起一角。
她抬起眼,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秋夜里的刀锋: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
“........”
林望舒确认他不敢再吱声了,这才淡淡地收回目光,反过来拽着周屿继续往前走。
周屿便顺势抬手,把她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轻轻勾到耳后。
“冷不冷?”
“有点。”
“走吧。车上暖。”
“好。”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脚步是同步的,呼吸也是同步的。
走了几步,周屿忽然开口:
“我连束花都没给你买,你一定会很失落。”
林望舒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失落?”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花嘛。你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啊。”
“那.....”
清冷少女嘴角弯了弯,笑容像风吹化的月光——轻轻、亮亮、甜甜:
“但我更喜欢你呀。“
周屿怔住了。
林望舒继续说,声音轻得像是落在心尖:
“你能陪在我身边,比一百束花都浪漫。”
周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么容易满足嘛?”
“那不然呢。”
林望舒小声嘀咕,“反正你也没买......”
话音未落。
周屿忽然甩开她的手,快步绕过去,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公主请上车。”
“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林望舒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弯腰坐了进去。
关上门。
车内一片安静。
空气里却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林望舒皱眉。
然而就在她微微侧头,看向后视镜时……
“……?”
她怔了一下。
转头。
下一秒,整个人都愣住了。
——整个后座,被花海彻底淹没了!
不是那种随便糊弄的花束,而是层层叠叠、精心摆放的白玫瑰与粉玫瑰。
像两种光柔和地交织:
从靠背,到椅面,再到脚垫,层峦叠嶂,铺得像一片柔软的花色云海。
甚至有几束细碎的满天星点在花海间,像被夜风吹散的小星光。
埋在花海下的灯带缓缓亮起。
光顺着花瓣一点点扩散开来,每一片花瓣都好似在微微跳动。
让这一切显得有些....过于梦幻了。
林望舒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忘了。
车窗外的喧闹、人声、风声,全都像被隔绝。
这时,驾驶席那边的人影微微动了动。
周屿靠在座椅上,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束11朵白玫瑰的手捧花。
他侧头,看着她。
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今天的大可爱,似乎格外温柔。
他对她笑了。
“辛苦了,我的圈圈。“
......
......
林望舒接过了那束白玫瑰,没有接话,但是她在笑。
双眸明亮,像是装进了一整个银河,弯弯的,亮晶晶的。
笑得很开心。
记忆里上一次她笑得这么开心,还是校庆夜他告白的时候。
兴许真就像那句话说的: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
此刻的清冷少女,一点也不清冷。
笑得就很“周屿”。
怎么形容呢?
就和今晚在看台上,周屿笑得一样,很不值钱,甚至有几分傻气。
好在嘴角没有咧到耳根子那么没形象。
周屿也在笑。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傻乎乎地笑着,谁都舍不得先移开眼。
“林老师。”
“周总。”
“小可爱!”
“大可爱!”
“圈圈~”
“哥哥~”
“林望舒!”
“周屿!”
两个人的声音一来一回,轻轻软软。
像两只刚学会说话的小动物,在彼此耳边蹭啊蹭地撒娇。
当了好一会儿的傻子,才终于恢复正常。
林望舒忽然轻声问:
“你今天……怎么忽然想到买花了?你不是一直把花也一起定义成‘破烂’的吗?”
周屿抬手理了理她披散的头发,语气认真得不得了:
“可是你喜欢花啊。而且今天是你大学四年的第一次演出,是很值得纪念的事情。”
林望舒挑了挑眉,声音轻轻的:
“你怎么忽然开窍了?是谁给你支的招?”
“林望舒——”
周屿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反驳,“就不能是我自己有心吗?!我又不是块木头!”
——你看你,又急了。
其实这种花海惊喜,在后世已经算常规操作了,都有成熟的一整套模板:
第一步:后备箱铺满花。
第二步:你快帮我开个后备箱。
第三步:感动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屿本来也是想这么干的。
但是这车,发动机在后头,压根没有后备箱。
最后只能在逼仄得像狗窝的后座,硬生生塞出一个浪漫花海空间来。
虽然惊喜感比不上后备箱。
但放到这个年代来看,还是很超前,也绝对新颖,绝对浪漫。
周屿正襟危坐,故作严肃问道:“你难道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超喜欢的。”
林望舒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花,“你什么时候弄的?布置这么多,应该要很久吧?”
“一大早就把车开去花店了,下午才开回来的。”
清冷少女点了点头。
“大可爱。”
“小可爱。”
“周同学。”
“林老师。”
“......”
二人又一次“退化”成了傻子。
对视着,傻笑着,互喊着一个比一个“羞耻”的私家昵称。
“傻”好一会儿。
周屿先恢复了正常:“林望舒,你不是在短信里,要我夸你吗?”
“嗯?”
“我要当面夸你,我是认真的。”
“嗯?”清冷少女抬眼,眼角都在笑。
“你说,我听着呢。又要说‘蛮好的’?”
周屿摇了摇头说:
“今天你在舞台上的表现,很棒很棒。我坐在观众席,每一秒都感觉心跳在加速。”
“看着我的女孩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我很骄傲,非常骄傲。”
“然后,观众席有很多同学在议论你,他们都说,可惜你有男朋友了。”
“他们都说,我该死,我真该死。”
“可是,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
林望舒轻轻眨眼,没有说话。
只是那只冰凉的小手,像那晚群星坠落时一样,轻轻落在了他的脸侧,指尖温柔摩挲。
周屿继续道:
“我想的是,我一定要更加更加的努力,成为你最大的骄傲。
所以啊,对不起。”
对不起,总是疏忽你的感受。
对不起,你对我那么那么好,而我却总是忙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可能以后也依旧很忙,不能每一天都陪在你身边。
.....
有很多很多个的“对不起”。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其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林望舒收回手,看了看怀里那束白玫瑰,指尖轻轻拨弄花瓣。
“说这些干嘛。”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我应该道歉。”
“周屿。”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林望舒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最大的骄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