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城门攻防战，因为凌九霄三人的神兵天降和力挽狂澜，暂时告一段落。金帐王庭的军队在丢下大量尸体和一座昂贵的攻城塔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战场上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冲天的血腥气。
城头上，守军们顾不上欢呼，便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伤员、修复工事的忙碌中。每个人都精疲力尽，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希望。目光扫过那三个浴血奋战的身影时，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凌九霄拄着凌霄剑，喘着粗气，看着退去的敌军，咧嘴想笑，却牵动了胸口尚未痊愈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刚才强行施展“裂空式”斩断铁索，又硬撼敌军高手，对他的负担不小。
“妈的，林老狗手下的杂碎，还挺硬……”他嘟囔着，感觉喉咙发甜，强忍着没把涌上来的血咽回去。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递过一个水囊和一颗清香扑鼻的丹药。是白芷薇。她虽然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冷静。
“把药吃了，运功调息。你的内伤不能再加重了。”她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调子，但动作却不容拒绝。
凌九霄心里一暖，接过丹药吞下，又灌了几大口清水，嘿嘿笑道：“还是小薇薇心疼我。”
白芷薇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去帮忙救治其他重伤员了。她那妙手回春的医术，此刻成了城头最宝贵的资源。
沐清歌也消耗巨大，幽冥镜副镜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她走到凌九霄身边，低声道：“哥，刚才我感应到城守府地下的那股邪恶能量波动非常剧烈，林清风可能快要发动仪式了。”
凌九霄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我知道。等会儿我去找南宫羽和苏……苏圣女商量一下。” 提到苏浅雪，他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苏浅雪（沐清歌伪装的形象）正被一群雪山派弟子和守军将领簇拥着，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用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安抚着众人，分发着所剩不多的雪山派灵药。那圣洁的光辉和悲天悯人的气质，与周围惨烈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似乎感受到了凌九霄的目光，苏浅雪也抬起头，隔着混乱的人群，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担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凌九霄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赶紧移开了视线。妈的，这丫头，装圣女装上瘾了？眼神还挺勾人……
夜幕渐渐降临，城头的混乱稍稍平息。南宫羽安排好了防务，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了凌九霄三人。四人聚在了一处相对完整的箭楼里。
“凌兄，白姑娘，沐姑娘，今日多亏你们了！”南宫羽郑重地抱拳行礼，语气真诚。经过这一战，他对凌九霄的印象彻底改观，这看似痞赖的家伙，关键时刻是真靠得住！
“南宫兄客气了，分内之事。”凌九霄摆了摆手，脸色严肃起来，“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林清风狗急跳墙，仪式恐怕就在今晚。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南宫羽点头：“我已经联络了多位可信的将领，他们手中大约还能调动三千忠于朝廷的兵马。只是林清风嫡系还有近五千人，而且控制了内城和城守府，硬拼我们胜算不大。”
沐清歌道：“仪式地点在城守府地下，有强大的阵法保护，强攻很难。必须想办法潜入，或者从内部破坏。”
白芷薇沉吟道：“我可以配制一些强效的迷香或者破坏能量平衡的药物，但需要靠近核心区域才能起作用。”
凌九霄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向南宫羽：“南宫兄，苏圣女……她还好吧？我看她消耗很大。”
南宫羽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浅雪她……为了鼓舞士气，连续多日施展雪山秘法，伤了元气。刚才又勉力支撑，我让她先去休息了。”
凌九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种熟悉的、对林小碗的牵挂感又冒了出来。他甩了甩头，把这点异样压下去，正色道：“让她休息是对的。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在苏圣女身上做点文章。”
“什么意思？”南宫羽警惕地看着他。
凌九霄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林清风不是一直想拉拢雪山派吗？如果……‘苏浅雪’因为今日守城重伤，生命垂危，急需某种只有林清风才有的‘灵药’救治，他会不会放松警惕，允许‘她’靠近城守府呢？”
南宫羽一愣，随即明白了凌九霄的打算：“你是想让浅雪……假意重伤，借求药之名，接近林清风？”
“没错！”凌九霄点头，“林清风对雪山圣女这个身份还是很忌惮的，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接近仪式核心的办法。”
沐清歌微微蹙眉：“此法可行，但太过冒险。林清风老奸巨猾，万一被他识破……”
“所以需要演得逼真！”凌九霄看向白芷薇，“小薇薇，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看起来气息奄奄、脉象紊乱，但实际上对身体无害的药？”
白芷薇想了想，点了点头：“有。‘龟息散’可以做到，能模拟重伤濒死的状态，药效可持续两个时辰。”
“够了！”凌九霄一拍大腿，“就这么办！南宫兄，你去和苏圣女商量一下，看她是否愿意冒险。我们这边准备好接应。”
南宫羽犹豫了一下，但想到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终于重重点头：“好！我去和浅雪说！为了铁壁城，为了北疆，她一定会同意的！”
南宫羽匆匆离去后，凌九霄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对沐清歌低声道：“清歌，你看南宫羽对‘苏浅雪’挺上心的啊？”
沐清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吃醋了？”
凌九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吃哪门子醋！我就是……就是觉得这家伙眼神不太对劲！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沐清歌无奈地摇摇头，懒得理他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南宫羽回来了，脸色有些复杂：“浅雪……她同意了。她说，这是她作为雪山圣女的责任。” 他顿了顿，看向凌九霄，语气有些低沉，“凌兄，浅雪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凌九霄心里一跳。
南宫羽模仿着苏浅雪的语气，轻声道：“她说……‘告诉那个混蛋，要是这次我出了什么事，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让他下辈子都别想安生’。”
凌九霄：“……”
他愣了片刻，随即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涩瞬间被一股暖流冲散。这语气，这内容，分明就是他记忆里那个叉着腰、瞪着眼、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比谁都软的林小碗！
“知道了。”凌九霄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告诉她，祸害遗千年，她没那么容易挂掉。让她放心去演，小爷我保证把她全须全尾地捞出来！”
计划定下，众人立刻分头准备。白芷薇去配制龟息散和解药，沐清歌进一步探查城守府周边的防卫和阵法弱点，凌九霄和南宫羽则细化接应和发动总攻的方案。
夜色渐深，铁壁城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黑暗中喘息。而一场决定命运的行动，即将在这寂静的夜幕下展开。凌九霄走到箭楼窗边，望着内城城守府的方向，眼神锐利。
“林小碗……等着，哥这就来帮你揍扁那个敢欺负你的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