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终端接口残留的金属碎屑微微颤动，陈御风将其抹去，目光落在病房墙上尚未消散的全息残影上。那团灼白中扭曲的数据模块轮廓，仍映着第二辆车自毁前的最后一帧信号。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将手指按在太阳穴，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调出“未登记信号回传”的追踪选项。
【是否追溯？】
他默许确认。界面闪动，一段加密频段被截获，源头指向城市东南某数据中心，信号周期十二秒一次——与黑影撤离时的汇报节奏完全一致。
周子豪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监测仪滴答声变得急促，沈昭华迅速调高氧气流量。片刻后，周子豪睁开眼，声音沙哑：“编号……t7-429……送检的钛合金……不对。”
陈御风俯身：“你说清楚。”
“孔洞……不是铸造缺陷。”周子豪喘息，“是纳米级空洞阵列，规则排列，像……载体结构。”
沈昭华立即取出平板，试图连接外部数据库验证成分报告，但医院网络已被临时屏蔽。她转向陈御风：“无法调取质检院原始记录。”
陈御风闭眼，启动系统离线缓存功能，将合金编号输入思维界面。历史签到数据自动比对——该批次钛合金应具备超高致密度，源自三年前他在某战机遗址签到获得的稀有合金配方，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结构性微孔。
“人为制造的。”他说。
沈昭华即刻拨通私人通讯线路，联系省质检院一位退休老专家，以匿名方式提交加密图谱。三小时后，回复传来：材料内部存在定向蚀刻形成的微孔群，分布符合毒剂缓释载体特征，且孔壁残留未知有机涂层。
“这不是技术失误。”沈昭华放下设备，“是投毒。”
陈御风盯着周子豪：“你记得是谁经手这批样本吗？”
周子豪皱眉，记忆模糊：“运输单……盖了沈氏仓储章……但我看到过飞鹰的LoGo……在包装箱侧面……”
话音未落，监控日志弹出一条异常记录：凌晨两点十七分，二级管理员权限访问病房安保配置文件。正是沈明远可调用的级别。
陈御风回忆起昨夜外墙黑影撤离前的停顿——0.8秒。那不是犹豫，是接收指令中断某项行动。他推测，对方原计划销毁运输日志，但因突发状况被迫中止。
他再次签到，地点锁定为“航空材料学临床监护区”，系统解锁新模块：【供应链溯源辅助协议】。结合沈昭华提供的内部审批流，反向还原物流路径。数据显示，一批标称为“合规中转”的钛合金，在进入沈氏仓储中心前，曾秘密转运至飞鹰精密加工厂，停留四小时十七分钟，期间无报备记录。
“问题出在哪里。”陈御风说。
沈昭华当即以集团审计名义发起突击检查，理由为“评估供应商环保合规性”。公安因证据不足暂未批准搜查令，但她有权带队进入厂区核查资质文件。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车队抵达飞鹰精密加工厂。张建军带领技术安保小组随行，携带便携式光谱检测仪。仓库表面整洁有序，台账完整，但张建军注意到一处夹层通风口螺丝松动，位置隐蔽。
撬开隔板后，发现密封铁箱三只，内藏五百公斤灰色粉末，包装标签清晰印有飞鹰集团LoGo及生产批号。现场取样初步化验显示，粉末成分为铊化合物，纯度极高。
“铊？”周子豪通过远程视频连线听到结果，瞳孔收缩，“高温冶炼时会渗入钛合金晶格，冷却后形成稳定掺杂……长期接触会导致神经传导阻滞、认知紊乱、运动失调……”
“慢性中毒。”陈御风接道，“操作员会在不知不觉中判断失误，甚至猝死。”
沈昭华翻看包装信息，生产商一栏写着境外注册公司，但批号编码规则与飞鹰内部体系一致。她立刻调取该批号对应的海关申报记录，发现申报内容为“工业催化剂”，实际货物却从未出现在合法流通链中。
“这是专门设计的污染链。”她说，“先用合规外壳掩盖非法流转，再通过高温加工将毒素植入核心材料，最终让我们的研发人员自我瓦解。”
张建军下令封锁整个厂区，公安随后赶到，正式开具查封令。初步调查确认，该仓库无危险品存储资质，且未接入环保监管系统。
凌晨三点，试验基地指挥中心召开紧急视频会议。全息地图上，飞鹰工厂位置被红圈标记。陈御风站在地图前，手中钢笔轻点桌面，下令全面封锁所有涉飞鹰集团的供应链节点，暂停一切材料入库流程。
周子豪虽仍卧床，但主动要求参与后续合金重检工作。他提出建立“双盲复核机制”：每批材料由两组独立团队分别检测，结果交叉验证。
沈昭华同步启动内部权限审查，冻结沈明远名下所有关联企业的合作资格。她明确表态：任何损害研发安全的行为，无论来自何方，都将彻底清算。
张建军则组织技术安保力量，重新部署试验场周边监控网络，增设金属成分实时扫描节点，防止类似污染材料再次流入。
气象台最新预警提示，一股强雷暴云团正逼近试验场，预计六小时内抵达。脉冲风洞测试窗口仅剩最后八小时。
陈御风调出明日测试计划表，发现原定使用的推进舱支架材料，正是从同一仓储通道流转而来。他立即叫停该环节，命令更换备用组件。
“我们不能再赌材料的纯洁性。”他说。
沈昭华接入风洞控制系统，准备提前启动环境模拟程序，以压缩后续调试时间。周子豪远程校准传感器阵列，确保数据采集精度不受天气影响。
张建军确认所有应急电源处于待命状态，防雷装置完成最后一次检测。
陈御风最后看了一眼全息地图上的红点。飞鹰工厂已被查封，但毒素的制造链条是否还有其他分支？那些已流入系统的材料，又有多少尚未暴露？
他抬起手，将钢笔插入主控台接口，激活系统最高权限。
【是否启动“全域材料清源协议”？】
他正要确认，主屏幕突然闪烁，一条新警报跳出：风洞测试舱压力传感器读数异常波动，变化曲线呈现非物理性锯齿状，疑似远程干扰。
陈御风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