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上,黑色轿车在桥面辅路疾驰,三架无人机如影随形,红点在三维图谱中缓缓收拢。陈御风指尖轻敲桌面,节奏未乱。周子豪正将最后一段追踪日志导入量子罗盘,沈昭华已调通国际刑警协作通道,只待终端定位锁定,便可启动跨境查封。
就在此时,主控台中央投影屏骤然扭曲。
一串非线性波动自底层协议层涌出,呈螺旋状扩散。周子豪猛地抬头,手指在键盘上疾速敲击,声音绷紧:“不是数据泄露回流……是攻击,高维拓扑攻击。”
他调出量子态监测界面,屏幕上无数纠缠粒子轨迹正在发生异常偏折。“他们在用微型引力场折叠空间结构,数据包绕过防火墙的方式……像穿过虫洞。”
陈御风目光一凝,思维瞬间接入系统界面。
【检测到高危量子入侵行为,符合“时空曲率攻击”特征,建议启动高阶反制协议】
他未迟疑,直接下达指令:“解锁昨日签到奖励——引力波发生器·原型机。”
空气微震,一道无形模块自系统深处载入主网。控制台上新增一组动态参数输入栏,代表引力势阱的生成强度与作用半径。
“周子豪,将其并联至量子通信阵列,输出端接第七信道。”陈御风语速平稳,“不要拦截攻击流,引导它进入主数据库入口区。”
“你在诱敌深入?”周子豪快速接线,额头渗出细汗。
“他们以为能靠扭曲时空偷渡数据。”陈御风手指划过屏幕,设定引力频率响应曲线,“那就让他们进来,再把出口焊死。”
沈昭华立即切换权限界面,伪造三个虚假核心数据库入口,分别标注为“cYF-05_final_source”“龙骨合金分子构型库”“飞行王朝系统底层协议”。她将访问密钥故意暴露在已被监听的缓存区,随即退至侧屏监控链路反馈。
“诱饵已投放。”她说,“所有虚假入口均开启低延迟响应模式,模拟真实数据库心跳。”
不到三十秒,警报再次响起。
“攻击流转向!”周子豪紧盯波形图,“第七波数据包正通过伪装成日志同步请求的方式,穿越第一道加密层。它的运动轨迹……没有遵循标准路径,而是沿着某种曲率滑行。”
陈御风点头:“这就是‘时空曲率攻击’的本质——他们用局部引力畸变制造出一条隐藏通道,让数据像光绕过黑洞一样,从防火墙边缘滑过去。”
“但现在,这条通道的终点是我们的牢笼。”他按下确认键,引力波发生器启动。
全息投影中,入侵数据流突然减速,随后开始螺旋旋转。原本直线前进的信息包被拉长、扭曲,最终首尾相接,形成一个闭合环路。
“克莱因瓶结构生成。”周子豪低声确认,“所有数据被困在自洽拓扑空间内,无法返回原节点,也无法对外传递任何信息。”
屏幕上,那团曾狂暴冲击系统的量子流,如今安静地悬浮在虚拟引力场中,像一只被封进玻璃瓶的飞虫,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循环路径。
“封锁完成。”陈御风松开手,仍保持站立姿态,“记录全程量子态演变过程,打包为‘新型时空闭合现象观测报告’。”
沈昭华已打开外发通道:“发给谁?”
“中科院量子所、俄罗斯航天局基础物理实验室、国际理论物理中心。”陈御风说,“标题注明‘可复现’‘开放源码’‘欢迎验证’。”
她指尖轻点,三份加密文件依次发送。发送状态栏显示“已接收”,其中两处节点在十秒内回传了初步分析请求。
“他们会查。”沈昭华说,“一旦确认这不是伪造数据,而是真实物理效应,境外情报机构将失去解释权。”
“不是失去解释权。”陈御风纠正,“是被迫承认我们掌握了他们尚未理解的规则。”
周子豪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去雾气,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引力参数修正值。他忽然开口:“刚才最后一波攻击里,有段信号编码方式很奇怪……不像标准军用协议,倒像是某种实验性指令集。”
陈御风立即调取原始波形。放大后可见,在主流攻击数据流之外,存在一段极短的附加脉冲,频率落在引力波谐振带边缘。
“不是赵天翔的手法。”他说,“也不是叶婉晴常用的认知渗透模式。这是新的操作者。”
“远程操控?”周子豪问。
“不,是自动触发。”陈御风比对时间戳,“这段指令在攻击失败后才激活,目标不是获取数据,而是探测我们的反制机制是否基于真实物理原理。”
沈昭华眼神微动:“他们在做技术侦察。”
“而且判断出了我们用了真正的引力干预。”陈御风关闭波形图,“下次攻击会更难缠。”
话音未落,主控台右翼屏幕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未知引力共振源,坐标:北纬39.87°,东经116.42°,高度8500米,持续时间0.3秒】
“刚才那一瞬的引力波动……是我们引起的?”周子豪皱眉。
“不是。”陈御风迅速调取卫星联动数据,“那是响应。有人在另一个地点,用相同频率做了同步测试。”
“实验复现?”沈昭华声音微沉。
“或者……预警。”陈御风盯着坐标位置——京郊某片空域,恰好覆盖一座废弃雷达站。
他未再说话,转而将引力波发生器的运行日志进行碎片化拆分,嵌入日常气象数据流中,伪装成普通设备校准记录。同时,他在系统后台新建一个隐藏进程,命名为“回声捕获”。
周子豪注意到这一操作:“你在等他们再试一次?”
“他们一定会再试。”陈御风说,“当一个人发现对手掌握了一种本不该存在的能力,第一反应不是撤退,而是确认这是否真实。”
沈昭华已重新部署蜜罐网络,这次她将虚假数据库升级为“引力场交互模拟平台”,内置多组矛盾参数,专供外部探测使用。
“只要他们接入测试,就会留下操作习惯、计算精度、甚至硬件特征。”她说,“这些比数据本身更有价值。”
陈御风点头,目光回到中央屏幕。克莱因瓶仍在缓慢旋转,内部数据流无休止地循环。他忽然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把它留下来。”他说,“不要清除这个模型。”
“留着做什么?”周子豪问。
“纪念。”陈御风声音低沉,“从今天起,量子攻击不再是单向穿透的利刃。我们有了围墙,也有了陷阱。”
沈昭华看着他侧脸,没再说话。她的翡翠戒指映着蓝光,指尖停留在发送记录页面,等待下一个接收方的回应。
周子豪重新戴上眼镜,继续整理参数。他的笔记本边缘,不知何时多画了一幅草图:一个漂浮的环形结构,下方标注——“出不去的路”。
主控室内,警报解除,唯有量子服务器持续发出低频嗡鸣,如同余震未息。
窗外,屋顶停机坪上,一架引力波通信无人机悄然降落,旋翼缓缓停止转动。
陈御风仍站在主控台前,右手搭在系统接入端口,思维未退出深度连接状态。他的飞行夹克袖口沾着汗水,神情沉稳,已进入战后复盘的冷静期。
沈昭华收到一条新消息提示。她点开,是一封来自国际理论物理中心的加急函件,标题为:“关于贵方提交的拓扑封闭现象,我方请求召开紧急线上研讨会。”
她正要回复,陈御风忽然抬手。
“别答应。”他说,“让他们先提交观测条件和设备清单。”
“为什么?”
“因为。”他盯着屏幕中缓缓旋转的克莱因瓶,“我们还没准备好,让他们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周子豪抬起头,笔记本上的笔尖悬在纸面,一滴墨水坠落,在“引力阈值”四个字旁晕开一团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