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燃站在电梯口，手指搭在按键上，没按下去。星耀集团的安保人员围成半圈，领头那人证件还举着，话没说完。他笑了笑，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亮着，周小胖刚发来的Ip定位截图还没关。
“行啊，”他说，“我配合。”
他低头登记信息，笔尖划过纸面时，另一只手悄悄点开手机后台程序，把刚才试镜厅里的音频文件上传到加密通道。周小胖那边秒回一个“收到”，后面跟了个龇牙表情包。
安保队带他走了一段，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说要调监控。他配合地站在原地等，趁他们转头和前台交涉时，迅速把一段反向追踪脚本塞进对方提供的登记平板——那玩意儿连的是星耀内部测试网络，漏洞多得像筛子。
二十分钟后，他走出大楼，天已经黑透了。风有点凉，他拉了拉卫衣帽子，快步钻进路边一辆网约车。车门一关，手机震动。
【灵感值-1200】
【初级黑客技能·已兑换】
系统界面一闪而过，代码流像雨点一样刷屏。他闭眼三秒，再睁眼时脑子里多了无数条线路图，像是能直接看见数据怎么跑、往哪拐。
“师傅，去城西创意园。”他说话的时候咬碎了嘴里那颗糖，甜味混着一丝铁锈感。
周小胖的语音消息紧接着蹦出来：“燃哥，查到了！那个伪造视频是从‘星耀云服’的边缘节点推的，源头是纽约时代广场合作广告商的备用服务器。他们用跳板机做了三层伪装，但日志里漏了个时间戳偏差。”
“几点？”
“凌晨两点十五分有一次心跳包，应该是定时发布任务。”
陈星燃盯着窗外飞过的霓虹灯牌，忽然笑了：“那就别让他们睡。”
车停在工作室楼下时，夏洛璃正站在门口抽烟。她平时不抽，今天破了例。看到他下车，烟直接摁灭在墙边金属盒里。
“你还知道回来？”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他没解释，只说：“楼上等我。”
工作室的灯全亮着，秦叔留的投影设备还在桌上，接口没拔。他走过去插上U盘，打开笔记本，屏幕瞬间跳出十几个命令行窗口。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下雨。
夏洛璃站门口没进来，双马尾扎得比平时紧，手腕上的棒棒糖吊坠晃了一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真相放出去。”
“怎么放？平台封你号，热搜压你名字，连粉丝群都被炸了。”
“那就换个地方放。”
他手指一顿，敲下回车。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提示：【远程连接成功｜目标屏：tSx-NY03｜权限获取：临时接管72小时】
周小胖的消息又来了：“燃哥牛逼！时代广场大屏被你劫了！现在正在循环播放原始视频片段，底下老外都看懵了，说这是行为艺术还是黑客抗议？”
陈星燃没笑，继续操作。他把恢复出来的三年前《残响》完整演出录像拆成三段，配上中英文字幕，重点标出摄像机型号参数、电网频率差异、音频轨道重叠区域。然后打包上传至五个海外镜像站点，设置自动转发协议。
“明天早上六点，华国这边醒过来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嗓子有点哑，“全网都会看到谁在造假。”
夏洛璃一步步走进来，站到他身后。她看见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密密麻麻，快得根本看不清内容。
“你能黑进国外广告系统？”
“不是黑，是借。”
“借？”
“他们系统有个默认测试模式，管理员密码五年没换。我只是……顺手登了一下。”
她突然抓起他桌上的手机，翻出热搜榜截图：“#陈星燃抄袭#现在还在第一！多少媒体转载了假新闻？你现在做的这些，有人看得见吗？”
“会看见的。”他抬头看她，“纽约那边已经开始有人拍视频发社交平台了。只要第一个外国人转发，算法就会推给更多人。等热度起来，国内平台挡不住。”
“万一挡住了呢？”
“那就让更大的声音盖过去。”
他打开另一个页面，调出星耀集团近期所有对外宣传物料的时间线。然后精准定位他们在东南亚新签的合作代言——一家主打“科技向善”的智能手表品牌。
“这家品牌最怕舆情失控。”他点开对方公关负责人的公开邮箱，快速发送一封匿名邮件，附上伪造视频的技术分析报告和一段内部会议录音剪辑，“只要让他们觉得继续站队星耀会影响销量，他们会主动切割。”
夏洛璃盯着屏幕，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最近学的。”
“骗鬼。这种技术不是一天两天能掌握的。”
“我说了，只是不想你卷进来。”
她猛地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戳着他屏幕：“所以你就一个人扛？被诬陷不说，被调查不说，现在还要跨国搞事？你以为你是超人？”
“我不是。”他转头看她，眼神很静，“但我得赢。”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外面传来远处地铁驶过的震动，桌上的水杯微微晃了一下。
突然，周小胖发来一段直播链接。点开后是纽约时代广场的实时画面——那块巨大的LEd屏正反复播放着三年前《残响》的原始片段，背景音乐清晰可辨，演员右手手腕上的手铐链子随着台词节奏轻轻抖动。
弹幕开始滚动：
“这细节对不上啊！”
“前面那个抄袭指控视频是假的吧？”
“华国小哥反击太狠了，直接上时代广场？”
陈星燃刚想关掉页面，手机接连震动。林婉清发来一条朋友圈截图，她只写了一句：“三年前我在酒吧唱《路过人间》，没演过话剧，更没见过这位导演。”
下面点赞瞬间破万。
热搜开始松动。#陈星燃抄袭# 的热度曲线出现明显下滑趋势，取而代之的是 #时代广场惊现反转证据# 被顶上预热榜。
夏洛璃看着数据变化，呼吸慢慢平复。但她没起身，也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陈星燃的侧脸。
“下次。”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再一个人做这种事。”
他点头：“好。”
“答应我。”
“我答应。”
她站起来，走到投影仪前，伸手按下启动键。全息影像缓缓升起，是一段缓慢拼接的数据还原过程——从破碎的视频帧到完整画质，再到元数据逐项验证。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扬手就要摔。
他没拦。
手机砸在地毯上，屏幕朝下，没坏。
“你有这么多本事，”她咬着牙，“为什么非要装傻？为什么要吃棒棒糖？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只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因为我确实是小孩。”他弯腰捡起手机，擦了擦，“十六岁，还没成年。”
“放屁！”她吼了一声，眼眶有点红，“你明明什么都懂！你早就看穿一切，却从来不告诉我！”
他沉默了几秒，把手机放进兜里。
“告诉你，你会更危险。”
“那现在呢？我现在是不是更安全了？”
“现在他们知道有人能反手打脸，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你就替我承担所有风险？”
他没回答，只是打开笔记本，调出后台监控面板。十几条数据流正在同步更新，其中一条标记为【星耀舆情响应组】的内网通讯记录刚刚弹出新消息：
“紧急预案启动，暂缓一切针对陈星燃的负面操作。”
他看完，合上电脑。
“结束了。”他说。
夏洛璃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她想骂他，又说不出口。想抱他，手抬到一半又放下。
最后她只说了句：“我去煮面。”
厨房传来开水沸腾的声音。他坐在原位没动，手指无意识转着笔。窗外夜色沉沉，而地球另一边的光芒正穿透时差，在高楼林立间来回扫射。
他打开系统界面，看了一眼打赏榜单。最新一条留言飘过：
“这届网友不好骗，建议下次直接投屏联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