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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灯使者的出现,如同炽阳融雪。

那纯净而磅礴的净化之力,不仅强行中断了林晏危险的吞噬,更将祭坛周围残余的诅咒与血煞之气涤荡一空。

燃魂阁疤面老者及其手下在净化光柱的余波下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眼见事不可为,那疤面老者怨毒地瞪了林晏和净灯使者一眼,捏碎一枚血色符箓,化作一道血光遁走,其余弟子也纷纷四散逃窜。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祭坛破碎的残骸、战斗留下的狼藉,以及几方人马微妙的对峙。

林晏强忍着吞噬中断的反噬和体内灯核失衡带来的阵阵冰寒刺痛,挣扎着站起身。

他首先看向阿月和云清尘,见他们虽各有损伤但并无性命之忧,心下稍安。

阿月立刻上前搀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云清尘收起光芒黯淡、裂纹密布的“鉴古灯”,对着为首的净灯使者拱手道:“多谢明心殿使者出手相助。”语气客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警惕。悬灯阁与明心殿理念虽有相通之处,但行事风格迥异,彼此并非盟友。

为首的净灯使者,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位,她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越过云清尘,再次落在林晏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那气息变得灰白死寂的丹田位置。

“你体内的‘灯’……正在走向歧路,趋于‘寂灭’。”她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晰而冰冷,“强行吞噬未净化的同源邪灯,尤其是‘寂灭诅咒’这等存在,已导致本源污染,失衡在即。若不及早导正,轻则灯毁人亡,重则……化作新的灾厄之源。”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刺中了林晏心中最深的忧虑。

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体内灯核此刻的危险状态,那不断壮大的寂灭法则正在侵蚀其他力量,苏辞异变的残魂更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阁下有何指教?”林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问道。

他知道,明心殿此时出现,绝非偶然。

“随我回明心殿。”净灯使者直言不讳,“唯有‘净世明灯’的本源之光,配合殿中秘法,方能净化你体内淤积的诅咒污秽,导正失衡的灯核,剥离……那被污染的残魂。”她说到“被污染的残魂”时,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晏的身体,看到了那被灰暗光芒包裹的苏辞灵识。

去明心殿?林晏心中一凛。这意味着他将完全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强大的势力掌控之下。明心殿虽以净化世间污秽为己任,但其手段和最终目的,他并不了解。他们是否会像研究物件一样研究他的灯核?是否会为了“净化”而伤害苏辞那本就脆弱的灵识?

“使者好意,在下心领。”林晏缓缓道,体内四色(如今更偏向灰白)灯核微微流转,抵抗着对方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然此灯与在下性命交修,其中关窍,尚需自行参悟。至于净化之事,或许另有他法。”

净灯使者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歧路已深,非蛮力可挽。你此刻的压制,不过是饮鸩止渴。三日内,若不得正统净化之法疏导,灯核必生畸变,届时……悔之晚矣。”

她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让林晏的心又沉了几分。他确实能感觉到,那股灰白死寂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

云清尘在一旁开口道:“明心殿的净化之术固然玄妙,但我悬灯阁于‘灯’之一道钻研日久,阁中亦有调和平衡之法。林小友已与我阁有约在先,或许可由我阁先行尝试。”

净灯使者目光转向云清尘,清冷依旧:“悬灯阁博闻强识,云先生更是此中大家。然‘寂灭诅咒’非同小可,其污秽已深入灯核本源,与残魂交织。贵阁之法,恐难触及根本,徒耗时间而已。”她言语间对悬灯阁的手段似乎并不看好,或者说,她对林晏体内的“造化灯胚”志在必得。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林晏面临着重大的抉择:是相信悬灯阁的学识与之前的盟约,跟随云清尘寻找可能存在的调和之法?还是冒险前往神秘而强大的明心殿,接受那未知的“净化”?前者可能缓不济急,后者则可能失去自主,甚至危及苏辞。

而此刻,他体内那灰白色的灯核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一股冰寒死寂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外溢了一丝,让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脚下的暗红地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净灯使者眼眸微眯:“时间不多了。”

云清尘也是面色凝重,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林晏状态的不稳定。

就在这时,林晏脑海中,那被灰暗光芒包裹的苏辞残魂,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压力与明心殿使者身上那纯粹的净化气息,极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混合着恐惧、抗拒与哀求的复杂意念。

这丝意念,让林晏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头,看向净灯使者,目光坚定:“多谢使者提醒。但在下尚有一些私事必须处理,暂时无法前往明心殿。若三日后,在下仍无法解决此患,必亲往贵殿,寻求救治之恩。”

他选择了拖延,也是选择了相信自己和悬灯阁,更是为了保护苏辞那状态不明的灵识,不愿其立刻暴露在明心殿的净化之光下。

净灯使者深深地看了林晏一眼,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她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但愿你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记住,三日。”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便欲带领其他使者离去。

然而,在身形即将消散的刹那,她似乎无意间,将一枚散发着微温的白色玉符,遗落在了林晏脚边不远处的废墟中。

待明心殿众人化作白光消失,云清尘才松了口气,看向林晏,叹道:“小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明心殿的净化之术,确有其独到之处。”

林晏弯腰拾起那枚玉符,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着一丝精纯平和的净化之力,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他体内躁动的灰白灯核。这显然是那位净灯使者故意留下的。

“云先生,我体内的状况,牵扯甚多,尤其是苏辞的残魂……我不能贸然将她置于未知之境。”林晏摩挲着玉符,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安抚效果,低声道,“还请先生尽力助我。”

云清尘神色肃然:“份内之事。我这就传讯阁中,调阅所有关于平衡异种灯力、净化本源污秽的典籍。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燃魂阁虽退,但难保不会有后续手段,此地也不宜久留。”

林晏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已彻底破碎、再无一丝灵性的寂灭诅咒之灯残骸。吞噬虽未完成,但他能感觉到,灯核中那部分寂灭法则已然壮大,与苏辞母亲相关的诅咒印记也似乎被激活,这一切都成了他必须尽快解决的隐患。

他握紧手中的白色玉符,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灰白死寂、却又暗藏汹涌的灯核,以及其中那团让他忧心如焚的灰暗灵识。

前路茫茫,三日之期,如同悬顶之剑。

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与那“万魂噬灵大阵”,与那散布各地的邪灯,乃至与这突然介入的明心殿,之间的纠缠,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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