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宅院外便传来了异动。
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街巷,悄无声息地靠近宅院。然而他们尚未翻墙而入,便被暗处的黑甲卫截住。刀剑相击之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顺德推门而入,“殿下,来了三拨人,都处理干净了。”
宋华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乌云半掩的月亮,“可有活口?”
“留了一个,但咬毒自尽了。”
宋华安转身,眸光在烛光下明明灭灭,“传信给贺春,明日一早,我要去漕运码头看看。”
次日清晨,宋华安换上了一身寻常商贾的锦袍,带着顺德和几名随从,溜达进了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货娘扛着货物在船只与仓库间来回穿梭。宋华安随手摸出几颗枣子啃着,目光扫过停泊的货船,船上的人提着刀,警惕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是通往江南的船。”顺德低声道。
宋华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目光扫过那些沉甸甸的货箱。工人们搬得十分吃力却不怎么小心。
“你觉得里面是什么?”宋华安侧头看向顺德,眼里满是笑意。
“总不可能是石头。”
“我也觉得。”宋华安吐出最后一个枣核,“让贺春把这批货拿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码头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闯入,直奔那几艘货船而去。
“官府查案!闲杂人等回避!”
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袍子的官员,正是豫州别驾周明。他指挥官兵上船搜查,态度强硬。
宋华安与顺德交换了一个眼神,悄然退到一旁观察。
令人意外的是,官兵们搜查一番后,竟只搬下几箱茶叶与布匹,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周明德脸色难看,与船上的负责人低声交谈几句后,便带着人悻悻离去。
“殿下,这…”
宋华安唇角微勾,“看样子她们确实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这都开始给我演戏了。”
“那殿下岂不是很危险?”
“有黑甲卫在就不会出问题,”宋华安摆了摆手,心态格外平和,“豫州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初来乍到,在所难免,走吧,去逛逛!”
说是闲逛,但街上则没什么摊子,街上的人大多都行色匆匆不敢抬眼。
是夜,月黑风高。
汝南城外的漕运水道上,几艘货船静静行驶。船头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映出水面粼粼波光。
突然,数条小船从芦苇丛中窜出,迅速靠近货船。黑影跃上甲板,几个呼吸间船上的护卫就入了水,没了声息,一箱箱货物被搬上小船,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过一刻钟时间。
次日,豫州刺史府。
“什么?货被劫了?”豫州刺史赵元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夜子时,”下属战战兢兢地汇报,“对方身手极好,像是专业的水匪,但…但又不太像…”
赵元烦躁地踱步,“漕运她们也敢劫,真是反了天了!”
“大人,还有一事…”下属的声音发颤,“今早探子传来消息,说近日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进了豫州城,打听安王行踪,也在调查豫州。”
赵元脚步猛地顿住,“还有人来...”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接到的密报,让她们收敛些,说三殿下此行来者不善。但这么多年的根基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清理完的,若是再来一伙人,她怕是根本应付不了。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下属见她面色惨白,更加惶恐。
赵元强压下心头的燥意,“去,把文宣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待下属退下,赵元瘫坐在椅子上,指尖发凉。这豫州上下官员,谁没从中分过一杯羹?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从不敢过问这些银钱最终流向了何处。哪怕早就做好了事情暴露的准备,但她还是不甘心...
与此同时,宋华安正在城西一处茶楼雅间内,听着贺春的汇报。
“殿下,昨夜劫下的货箱里,都是官银。上面还打着去年修筑堤坝的印记。”
宋华安轻轻转着手中的茶盏,“去年不是只有平阳郡修过堤坝吗?”
顺德站在一旁,皱眉补充道:“是的,当初边境动荡不安,朝廷拿不出钱,还从民间筹集了不少善款。”
宋华安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过,眸色渐深。“平阳郡的堤坝银子,出现在豫州的漕运船上...这倒是有趣。”
她抬眼看向贺春,“查清楚这批官银的来路,特别是经手之人。”
“是。”
贺春退下后,顺德低声道,“殿下,此事牵扯甚广,若是深究下去...”
“我没打算深究。”宋华安放下茶盏,眸光冷清,“京城那边的人八成是已经知道我的动向了,这豫州只会越来越热闹,到时候说不定就不用我出手了。”
刺史府内,赵元正与心腹文宣密谈。
“大人,那伙人行事作风颇有章法,不像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赵元烦躁地揉着额角:“可查出他们的来历?”
“尚未查明。但据眼线回报,他们绝非来自京城。”
赵元脸色一白,“会不会是安王的人?为了混淆视听?”
文宣摇头,“不像。若是安王的人,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那日安王遇袭,估摸着和那伙人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她们和安王有怨?”赵元猛地上前,眼睛都亮了,“你快去查查,有没有办法和他们联系上。”
文宣会意,躬身退下。
赵元独自在书房中踱步,心中越发明朗。她突然意识到,和安王有仇的可不止一伙人,若是利用好她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安王也不是不行。
就是安王身后的那些护卫不太好对付。
是夜,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赵元的卧房里,一把匕首放在了赵元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