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门轰然闭合的瞬间，大壮的靴底还碾着最后一丝暗红液体。火星从缝隙里溅出，落在他战术裤的破口上，烫出一个焦黑小洞。
林风靠在混凝土残垣边，掌心秩序碎片持续发烫，像一块刚从炉膛里扒出来的铁。他没说话，漏洞之眼无声开启，视野扫过整片废墟——数据流如灰烬般漂浮，主控节点彻底熄灭，但第七层通道尽头，仍有微弱能量回响，像断气前的最后一丝呼吸。
“清了。”他收眼，声音沙哑，“数据库没了，备份信号也断了。”
苏然盘坐在地，指尖绿光微闪，探入地面裂缝。几秒后她收回手，轻轻点头：“克隆体全死了，神经脉冲归零，没有意识残留。”
大壮一脚踢开半截扭曲的金属支架，哼了声：“那刚才那滴血渣子算什么？临死放个屁？”
“不是屁。”林风抹了把脸，袖口沾上一道血痕，“是种子。他们早准备好了退路。”
三人沉默片刻。远处传来沉闷的坍塌声，整座地下设施正在缓慢下沉，空气里混着烧熔金属和腐烂电路的气味。
大壮从一堆瓦砾里翻出一台残破终端，外壳焦黑，屏幕裂成蛛网。他拍了两下，插进随身携带的能量模块，勉强点亮界面。几条加密通讯弹了出来。
“星辰联邦……取消通缉？”大壮念出标题，咧嘴一笑，“哎哟，这帮孙子反应还挺快。”
屏幕上滚动着声明：曙光小队行动合法，此前误判为极端组织，即日起恢复资源补给权限。
第二条来自自然守护者残余势力：“愿与真正守护者结盟，共抗混沌污染。”
第三条是几个小型营地的公告，宣布清除内部所有兄弟会标记，部分甚至主动上传了销毁仪式的影像记录。
苏然看着信息流，轻声道：“你不再是逃犯了。”
林风冷笑：“我不是逃犯，现在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拆炸弹的，炸完还得查是谁装的。”
他走到终端前，调出网络拓扑图。原本遍布全球的红色监控节点，此刻大片熄灭，但仍有零星信号在跳动，集中在南美、西伯利亚和南极边缘。
“他们在抢地盘。”林风指着地图，“兄弟会倒了，空出来的资源链、情报网、觉醒者名单，谁都想咬一口。”
“那你呢？”苏然抬头，“我们也去抢？”
“不。”林风摇头，“我们去找钥匙。”
大壮一愣：“真去赌场？”
“不是赌。”林风盯着屏幕角落一处异常频段，“首领最后说‘钥匙不止一把’，这不是威胁，是线索。他在提醒我——还有备份系统活着。”
苏然皱眉：“你是说，那些克隆体只是幌子？真正的意识转移早就完成了？”
“有可能。”林风眯眼，“三百具躯壳，太显眼了。真正的‘母体’，应该藏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比如一家地下赌场的监控主机里。”
大壮吹了声口哨：“所以咱们得去拆服务器？不是赢筹码？”
“你要是顺手赢点钱，我不拦着。”林风终于露出一丝笑，“但别忘了带电磁脉冲器。”
苏然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可我们现在没法走。体力没恢复，灵力只剩三成，连个像样的支援都没有。”
“不需要支援。”林风拍了拍战刀刀鞘，“我们也不是去打仗，是去查案。谁也不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南美节点。”
大壮忽然抬手：“等等。”
他蹲下身，用战锤尖端挑起一块碎裂的电路板。上面残留着一段编码序列，末尾带着一个熟悉的波形标志。
“这是……兄弟会早期型号的认证码？”苏然凑近看。
“不止。”林风接过电路板，漏洞之眼聚焦，蓝光一闪，“这个频率，和北极混沌封印的警报系统一致。”
“他们连通了北极？”大壮瞪眼。
“不是连通。”林风缓缓起身，“是复制。有人把兄弟会的技术模板，移植到了其他封印点。”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然低声问：“有多少？”
“不知道。”林风将电路板塞进内袋，“但既然能复制技术，就能复制意识。我们炸掉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大壮啐了一口：“所以还得继续焊钥匙？”
“对。”林风望向远处升起的烟柱，“一把一把，焊死为止。”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强行切入。
发信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们杀不死概念。】
林风盯着那句话，手指缓缓收紧。
苏然察觉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他关掉屏幕，“只是有人想吓唬小孩。”
大壮嗤笑：“吓唬谁不好，吓你？你小时候可是拿变异鼠当球踢的主。”
林风没接话，只是抽出战刀，检查刀锋是否完好。刃口有细微崩裂，是他用“破妄斩·改式”时留下的。他摸出一块磨石，开始打磨。
咔、咔、咔。
金属与石料摩擦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苏然坐回原地，闭目调息。生命灵根缓缓运转，修复体内因过度使用而产生的细微撕裂。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
大壮靠着墙，擦拭战锤头上的干涸血迹。他动作很慢，像是怕惊扰什么。
十分钟过去。
林风收起磨石，刀归鞘。
他站起身，望向出口方向。烟尘未散，天空灰蒙一片。
“我们不出去。”他说。
“嗯？”大壮抬头。
“现在出去，只会被各方势力围住谈合作。”林风冷笑，“今天我是‘守护者’，明天就是‘棋子’。我不想被人捧着供起来，然后偷偷抽走底座。”
苏然睁开眼：“你想等？”
“等风过去。”林风拍拍终端，“让他们先斗一阵。等谁露头，我们就知道下一个目标在哪。”
大壮咧嘴：“那你打算在这废墟里蹲多久？”
“够久。”林风蹲下，用刀尖在地面划出一张简易地图，“南美、北极、西伯利亚……三个异常频段。我们逐个排查，但不急着动手。”
“先让他们狗咬狗？”大壮笑出声。
“对。”林风眼神锐利，“我们是清道夫，不是裁判。”
苏然轻叹：“可这样下去，普通人还是会遭殃。”
“我知道。”林风低头，“但我们救不过来所有人。只能把火源掐死。”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远处，一只机械残骸的手臂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静止。
林风忽然抬头：“刚才那条消息……不是兄弟会发的。”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大壮问。
“我不知道。”林风盯着终端黑屏，“但能黑进残网发匿名信的，不会只想吓唬人。”
苏然皱眉：“仲裁者？”
“有可能。”林风站起身，“也可能……是更早的东西。”
大壮挠头：“你说得越玄乎，我越觉得该去赌一把放松下。”
“你去。”林风淡淡道，“输了别找我报销。”
“那赢了呢？”
“赢了请我吃顿好的。”林风终于笑了下，“别又是罐头。”
大壮哈哈大笑，扛起战锤：“成！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吃牛排，管够！”
笑声在废墟间回荡，惊起几只变异乌鸦。
林风没笑。他望着远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刀柄。
掌心的秩序碎片，又开始发烫了。
他低头看去，蓝光在瞳孔深处一闪。
就在那一瞬，终端屏幕自行亮起。
一行新字浮现：
【南美节点，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