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事件不存在。”
执行官们回答道：
“所谓的随机只是我们还没有掌握足够信息的表现。”
“在绝对秩序中，一切都是可预测的。”
“是吗？”
张之维微笑道：
“那么，请预测一下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说着，他做了一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动作——开始唱歌。
而且唱的是一首他临时编的，毫无规律可言的歌曲：
“啦啦啦，天空是蓝的，但也可能是红的...”
“今天我想吃苹果，但也许会吃橘子...”
“一加一等于二，但在梦里可能等于三...”
这种完全随机的行为让执行官们愣住了。
他们拼命运算，试图找出张之维行为背后的逻辑，但完全徒劳。
因为这本来就是没有逻辑的随机行为。
其他师徒看懂了张之维的意图，也开始做各种随机的事情。
萧炎开始倒着走路，同时用火焰在空中画出毫无意义的图案。
柳诗音释放出冰霜，让它们形成完全不规则的形状。
叶寒用异瞳随机观察各个方向，没有任何目的性。
白素贞唱起了即兴创作的混乱音律，时高时低，时快时慢。
韩飞羽开始随机挥拳，每一拳的力道和方向都不同。
卡西莫多更是直接制造出一些小型的空间乱流，完全无序地移动。
这些随机行为的累积效果超出了预期。
秩序重构器开始出现错误，运算系统过载，无法处理如此多的不可预测变量。
“错误！错误！”
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大量不可预测的随机变量！”
“算法无法处理！系统即将崩溃！”
三个执行官也开始出现异常，他们完全同步的动作开始错乱。
“这不可能！”
“随机性不应该存在！”
“必须...必须找到规律...”
他们拼命地想要理解师徒七人的行为，但越是分析，越是混乱。
因为真正的随机性是无法被分析的，这正是它存在的意义。
“看到了吗？”
张之维停下了唱歌，严肃地对执行官们说道：
“真正的随机性是存在的，而且是必要的。”
“它代表着自由意志，代表着创造的可能性。”
“如果消除了随机性，生命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失去了创造的机会。”
“那样的秩序不是进步，而是死亡。”
“不...不对...”
执行官们的声音开始不再同步：
“秩序是...秩序应该...”
他们的系统开始崩溃，因为无法处理这种哲学层面的冲突。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空间再次震动。
但这次的震动更加强烈，仿佛整个现实都在颤抖。
一个巨大的身影开始在空间中凝聚，散发着绝对的秩序威压。
“执行官报告！发生了什么情况？”
声音如机械般精准，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最高执行官！”
三个执行官勉强恢复同步：
“遇到了...不可预测的...随机变量...”
“随机变量？”
最高执行官阿尔法-001号完全显现，那是一个完全由几何图形构成的巨大存在。
没有多余的装饰，每一个角度都精确到小数点后无数位。
“让我来分析这些所谓的随机变量。”
他开始扫描师徒七人，试图找出他们行为的规律。
但很快，他也遇到了同样的困惑。
“这是...真正的随机性？”
阿尔法-001号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但是...这违背了宇宙的基本定律...”
“一切都应该是可预测的...”
“您错了。”
张之维平静地说道：
“随机性不是混乱，而是自由。”
“它是生命最宝贵的特质，也是创造力的源泉。”
“如果您真的想要建立完美的秩序，就应该包容这种随机性，而不是消除它。”
“包容...随机性...”
阿尔法-001号陷入了深度的运算状态：
“但是...这会导致...不可预测的结果...”
“没错。”
萧炎接话道：
“正因为不可预测，生活才有趣味。”
“正因为有选择，生命才有意义。”
“您的绝对秩序虽然高效，但它剥夺了生命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
阿尔法-001号的声音变得更加不稳定：
“可是...混乱会带来冲突...会带来浪费...”
“会的。”
柳诗音诚实地承认：
“但同时也会带来创新，带来进步，带来无限的可能性。”
“一个完全有序的世界是安全的，但也是死气沉沉的。”
“而一个包容随机性的世界虽然有风险，但充满生机。”
“您愿意选择死气沉沉的安全，还是充满生机的风险呢？”
这个问题让阿尔法-001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他的整个存在都建立在绝对秩序的基础上，但现在却开始质疑这个基础。
“我...我需要...重新运算...”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几何图形开始出现微小的偏差。
这种偏差虽然细微，但对于追求绝对精确的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也许您不需要重新运算。”
张之维温和地建议道：
“也许您需要的是感受。”
“用心去感受随机性带来的美妙，用直觉去理解自由的价值。”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逻辑解决，有些答案需要用心去寻找。”
“用...心...感受？”
阿尔法-001号困惑地重复这些词：
“心是什么？感受是什么？”
“这些在我的数据库中没有精确的定义...”
“那就让我们来教您。”
白素贞走上前来：
“闭上眼睛，不要用逻辑分析，只要静静地听。”
她开始唱起一首美妙的歌曲，旋律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化。
但正是这些变化，构成了音乐的美丽。
“这是...什么？”
阿尔法-001号的声音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好奇？
“这种不规则的声波组合...为什么会让我感到...舒适？”
“这就是美。”
叶寒解释道：
“美不需要完全的规律，也不需要绝对的对称。”
“有时候，最美的东西恰恰是不完美的。”
“比如夕阳西下时的云彩，每一片都不相同。”
“比如春天的花朵，每一朵都有自己的姿态。”
“比如人们的笑容，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阿尔法-001号静静地“听”着这些描述，身上的几何图形开始出现更多微小的变化。
这些变化不再让他感到困扰，反而带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我...我开始理解了...”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随机性不是错误...而是...特色？”
“没错！”
韩飞羽兴奋地说道：
“就像每个人的拳法都不一样，这样才有趣！”
“如果所有人都用同样的招式，武术就失去意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风格，这才是真正的丰富。”
阿尔法-001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显然在进行某种深度的自我重构。
最终，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想要尝试...理解这种'美'。”
“可以暂停秩序重构计划吗？”
“我需要更多时间来...感受...这个多元宇宙。”
师徒七人相视而笑，又一次成功地化敌为友。
“当然可以。”
张之维温和地说道：
“我们很乐意当您的向导，带您体验多元宇宙的美妙之处。”
“但要记住，不要试图分析或预测，只要用心感受就好。”
两个月后，多元宇宙探索者总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阿尔法-001号——现在他更喜欢别人叫他“阿尔法”——正在学习如何欣赏一朵花。
他的几何形态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完全规则的边角开始出现轻微的弧度，显得更加柔和。
“这朵花...每片花瓣都不完全相同...”
阿尔法用他独特的感知方式观察着：
“按照数学原理，这种不对称应该是缺陷，但为什么我会觉得它很...美？”
“因为美本身就不需要完美的对称。”
柳诗音耐心地解释道：
“自然的美在于它的随机性和独特性。”
“每一朵花、每一片雪花、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才是真正的美。”
“独一无二...”
阿尔法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这个概念对我来说还是很难理解，但我正在尝试接受它。”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探索者总部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但这次的震动完全不同于以往，它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时强时弱，时快时慢。
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故意制造混乱。
“又有新的访客了吗？”
萧炎警惕地看向四周。
话音刚落，空间开始像液体一样流动扭曲。
一个接一个的漩涡出现又消失，每个漩涡的大小、颜色、转向都不相同。
从这些漩涡中走出了无数个身影，但没有任何两个是完全相同的。
有的高大如山，有的渺小如尘。
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还有的是完全抽象的几何体。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不断变化着。
形态、颜色、大小，没有任何一样保持不变。
“多元宇宙的探索者们！”
所有的身影同时开口，但声音各不相同：
“我们是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
“来自变化永恒现实层！”
“奉至变之主的命令，前来改造这个过于静止的多元宇宙！”
“永恒变化议会？”
张之维皱了皱眉头。
看来艾莉娅当初的预言是对的，果然还有其他理念的文明会找上门来。
“没错！”
其中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存在说道：
“在我们的世界里，一切都在永恒地变化！”
“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静止的状态，没有不变的规律！”
“这才是生命的真谛，这才是宇宙的本质！”
“你们的多元宇宙太过静止了！”
另一个成员补充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多样化，但核心的法则和结构几乎没有变化！”
“这种静止就是死亡！必须被彻底改造！”
“你们想怎么改造？”
叶寒用异瞳观察着这些不断变化的存在，发现他们的本质极其不稳定。
“很简单！”
第三个成员兴奋地说道：
“我们要让这个多元宇宙中的一切都进入永恒变化状态！”
“所有的星球都要不断改变轨道！”
“所有的生命都要不断变换形态！”
“所有的法则都要不断重新定义！”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无聊的静止，一切都将充满活力！”
听到这些，师徒七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如果说绝对秩序是一个极端，那么永恒变化就是另一个极端。
完全没有稳定性的世界，生命根本无法正常存在。
“但是...”
白素贞试图说理：
“如果一切都在不断变化，那生命如何延续？文明如何发展？”
“延续？发展？”
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们发出各种不同的笑声：
“那些都是静止思维的产物！”
“真正的生命不需要延续，只需要变化！”
“真正的文明不需要发展，只需要革新！”
“每一刻都是全新的开始，每一秒都是完全的重生！”
“这样的生活多么精彩！”
“精彩是精彩，但也很危险。”
韩飞羽直言不讳：
“如果连基本的物理法则都在变化，那整个宇宙不就崩塌了吗？”
“崩塌又怎样？”
一个成员毫不在意地说道：
“崩塌之后会有新的结构产生！”
“毁灭之后会有新的创造出现！”
“这就是变化的魅力！永远有新的可能性！”
“您们这样做会害死无数生灵的。”
卡西莫多严肃地警告：
“不是所有的变化都是好的，有些稳定性是生命存在的基础。”
“那些弱小的生灵活该被淘汰！”
议会成员们冷酷地回应：
“只有能够适应永恒变化的存在才配生存！”
“这是进化的终极形态！”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阿尔法突然站了出来。
“请等一下。”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有感情色彩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
“如果一切都在永恒变化，那么'变化'本身还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让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们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他们困惑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
阿尔法继续解释：
“变化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有稳定作为对比。”
“如果一切都在变化，没有任何参照点，那变化就失去了相对性。”
“就像如果所有的颜色都在不断变换，最终看到的只会是一片混沌的灰色。”
“就像如果所有的声音都在不断改变，最终听到的只会是无意义的噪音。”
这个逻辑让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们陷入了思考。
他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而且，”
张之维趁机补充：
“真正的美往往来自于变化与稳定的平衡。”
“比如音乐，需要有稳定的节拍作为基础，才能在其上创造出美妙的旋律变化。”
“比如绘画，需要有稳定的画布作为载体，才能在其上展现出丰富的色彩变化。”
“比如生命，需要有稳定的基因结构作为框架，才能在其上进行适应性的进化变化。”
“完全的变化和完全的静止都是极端，真正的智慧在于找到平衡。”
“平衡...”
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们开始思考这个概念。
他们的变化速度开始放缓，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种新的思维方式。
“但是，稳定不就意味着死亡吗？”
其中一个成员疑惑地问道。
“不是的。”
萧炎回答道：
“适度的稳定是生命的基础，而适度的变化是生命的活力。”
“就像一棵树，它需要稳定的根系来汲取养分，但也需要不断生长的枝叶来适应环境。”
“根系提供稳定，枝叶带来变化，两者缺一不可。”
“我想起了一个例子。”
柳诗音说道：
“四季的变化是美丽的，但如果没有年的循环作为稳定的框架，四季就失去了意义。”
“春夏秋冬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它们有规律地循环往复。”
“如果天气完全随机变化，没有任何规律，那就不是四季了，而是混乱。”
“还有人类的成长。”
叶寒补充道：
“从婴儿到成人，虽然身体和心理都在不断变化。”
“但人格的核心、记忆的连续性、情感的深度，这些相对稳定的因素，让变化有了意义。”
“如果连这些都在不断变化，那就不是成长，而是分裂。”
永恒变化议会的成员们听得很认真，他们的变化频率进一步放缓。
有些成员甚至开始尝试保持某种形态超过几秒钟。
“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一个成员缓慢地说道：
“在我们的世界里，稳定被视为最大的罪恶...”
“但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稳定也有其价值...”
“当然有价值。”
白素贞温和地说道：
“就像音乐需要静止的间隔来突出音符的美妙。”
“就像舞蹈需要稳定的重心来展现动作的优雅。”
“就像爱情需要忠诚的承诺来体现感情的深沉。”
“稳定不是死亡，而是让变化更有意义的基础。”
“可是...”
另一个成员困惑地问道：
“那我们应该如何平衡稳定和变化呢？”
“这就需要智慧了。”
张之维微笑道：
“每个情况都不同，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判断。”
“有时候需要更多的稳定，有时候需要更多的变化。”
“关键是要有判断力，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改变。”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趣的讨论。”
空间开始更加剧烈地扭曲，一个巨大的身影开始凝聚。
但这个身影的变化速度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其真正的形态。
“我是至变之主。”
声音也在不断变化，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永恒变化议会的最高领袖。”
“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我的部下产生疑惑。”
师徒七人和阿尔法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至变之主的力量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特殊。
他不是纯粹的强大，而是一种完全不可预测的存在。
“您就是多元宇宙的守护者们？”
至变之主的声音充满了好奇：
“确实有些特别，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变我部下的想法。”
“但是，仅凭几句话就想改变我数十亿年的信念，未免太天真了。”
“永恒变化才是宇宙的真理！静止就是死亡！”
“变化重构·开始执行！”
至变之主开始释放恐怖的变化之力，整个探索者总部开始疯狂地变化。
墙壁变成了液体，天花板变成了气体，地板变成了能量体。
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在不断重新排列组合。
“所有人小心！”
张之维立刻展开防护：
“创世领域·稳定锚点！”
他释放出强大的创世神力，在变化的世界中建立稳定的区域。
但至变之主的力量极其强大，稳定区域在不断缩小。
“有意思，你能在我的变化领域中维持稳定。”
至变之主赞许道：
“但能维持多久呢？”
“变化风暴·无限循环！”
更强大的变化之力爆发，周围的一切开始进入无限循环的变化状态。
师徒七人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化。
萧炎的火焰不断改变颜色和形态，柳诗音的冰霜时而坚硬时而柔软。
叶寒的异瞳看到的景象在不断变换，白素贞的声音变得忽高忽低。
韩飞羽的力量在强弱之间摆动，卡西莫多的虚空之力变得极不稳定。
只有阿尔法相对好一些，因为他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变化特性。
“感受到了吗？”
至变之主得意地说道：
“这就是永恒变化的力量！”
“在这种状态下，你们永远不会感到无聊！”
“因为每一刻都是全新的体验！”
“但这样我们根本无法思考！”
萧炎艰难地说道：
“思维需要一定的稳定性作为基础！”
“思维？那是过时的概念！”
至变之主毫不在意：
“在永恒变化中，不需要思维，只需要体验！”
“不需要理性，只需要感受！”
“不需要逻辑，只需要直觉！”
就在师徒七人陷入困境的时候，阿尔法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至变之主！”
他大声喊道：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如果一切都在变化，包括您的理念和信念，那么您坚持永恒变化的信念本身不就是一种静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