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这段通往宝藏之路的过程变得更加有趣、更具挑战性,而不仅仅是一次单调的赶路,李飞非但没有选择召唤出任何亡灵仆从或骸骨魔像来壮大己方的实力、以碾压之势清扫道路,反而主动地、有意识地开始压制自身的力量层级。他将外放的能量波动收敛到极致,甚至刻意限制了反应速度与力量输出,试图将自己的实战水平压制到与当前地下城区域怪物大致相当的层次,以期能够体验到那种势均力敌、险象环生的战斗乐趣。
可惜,无论他如何在“量”的层面进行压制,有些根植于灵魂与意识最深处的“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压制下去的。
那就是他那一颗历经无数恶战、窥见过至高规则、早已磨砺得坚不可摧的无敌之心!那是一种源于绝对自信、对战斗本质的深刻理解、以及千锤百炼形成的战斗本能的综合体现。哪怕他将自身明面上的能量等级、反应速度等硬性指标向下压制一到两个大的阶位,使得表面实力看起来与周围的怪物相差无几,但一旦进入实战,他那远超当前层级的战斗意识、精准到毫秒的时机把握、以及对敌人弱点的本能洞察,都让他依然能够如同经验丰富的棋手面对初学者一般,轻松写意地化解攻势,并找到最简洁有效的取胜之道。至于将实力压制超过三级……那所带来的就不再是势均力敌的挑战感,而是束手束脚、随时可能阴沟里翻船的憋屈感了。他是来享受战斗过程、体验地下城风土“怪”情的,可不是来自找虐、体验濒死挣扎的。
因此,相比起那些仅仅依靠蛮力、或者只有一两种简单攻击模式的“数值怪”,李飞更加青睐那些拥有复杂行为逻辑、多种技能组合、甚至需要特定顺序或条件才能击破的“机制怪”。这些怪物往往被其他追求效率的玩家斥为“恶心”、“浪费时间”,但对他而言,与这种怪物交手,就像是在下一盘复杂的立体棋局,需要观察、预判、试探、拆解,每一步都充满变数,整个过程让他玩得不亦乐乎,沉浸在对“机制”本身的破解乐趣之中。
而在众多机制怪中,李飞尤其偏爱一种经典且颇具盛名的怪物——牛头人!
或许有人会立刻反驳,认为牛头人的机制并不算复杂,无非是冲撞、挥砍、怒吼震慑三板斧。但持这种观点的人,往往是建立在完全无视牛头人战士那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的前提下的。实际上,这些以武为生存信念、以武为部落荣耀的牛头人,它们所掌握的战斗技巧,真正交手起来,会发现其精妙程度远超想象!
究其根源,在于牛头人一族在迷宫地下城生态中的独特定位。在纯粹的身体力量和爆发力(数值)上,它们比不过那些如同战争机器般的虎头人、犀牛人之类的“数值怪”;在诡异多变的天赋能力和阴险狡诈的战术(机制)上,它们又远不如鼠头人、狗头人术士之类的“机制怪”。那么,想要在危机四伏的地下城中生存、繁衍并赢得尊重,牛头人一族唯一能走的道路,就是不断打磨、提升、臻至化境的——战斗技巧!将最基础的劈、砍、扫、撞、挡等动作,通过无数代的传承与实战演练,推向一种艺术的境界。它们的每一次踏步都蕴含着对重心的精妙控制,每一次挥斧的轨迹都经过千次万次的优化以求最快最省力,甚至能将狂暴的冲锋与瞬间的急停闪避无缝衔接。
毕竟,牛头人的脑袋,普遍处于一种介于“大智若愚”和“倔强固执”之间的奇妙状态——说它们不聪明,它们却能掌握如此精妙的武技;说它们聪明,又常常因固执于荣耀而陷入死局。这或许也正是“对牛弹琴”这类典故的由来,它们并非不能理解复杂的事物,只是关注的焦点与常人不同。
正是这种对战斗技巧极致的专注与追求,使得哪怕强如李飞,如果不是自身也拥有着历经无数世界、融汇百家所长的、堪称“无穷武炼”般的战斗经验与直觉,他也绝不敢夸口能在纯粹的技巧层面上完全碾压一个同级别的牛头人战士。事实上,地下城乐园中广为流传的三大主流战斗流派——“力量碾压流”、“诡变机制流”以及“极致技巧流”中,那最为考验天赋与苦功的“技巧流”,其最初的理念雏形与训练模板,正是源于对古老牛头人战士战斗方式的观察、学习与提炼。它们是用最朴实的方式,将“技”近乎于“道”的活生生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