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氤氲之兆
“极光号”的反物质引擎余波未散，诸神黄昏小队的登陆舱已如离弦之箭，穿透那片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星域。舱内战术屏上，虫族跃迁时留下的空间涟漪正以每秒3个天文单位的速度衰减，但那片被雾气笼罩的陨石带，却像一块吸光的海绵，不断吞噬着周围的能量信号。
“队长，这片星云的粒子密度是正常值的17倍。”队员林夏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操控的探测无人机刚飞出百米，就被雾气缠上，屏幕瞬间变成雪花，“而且雾里里有活性生物在，像是……无数细小的神经末梢在跳动。”
李三靠在舱壁上，指尖的创世神1号指环正微微发烫。不同于在虫族母皇体内感受到的狂暴生物电，这里的能量更柔和，却带着一种渗透骨髓的粘稠感——就像有无数根无形的丝线，正顺着他的毛孔往体内钻。他试着运转神经元，那些原本温顺的能量流突然变得活跃，在颅腔内形成细微的旋涡，每一次旋转都带着撕裂般的胀痛。
“快突破了……”李三咬了咬牙，额角渗出细汗。自从摧毁母皇后，他的神经元强度就卡在临界点，创世神1号的引力场每天都在淬炼他的感知，却始终差最后一步。可此刻置身这片氤氲雾气中，那些游离的能量像是钥匙，正一点点撬开他体内的枷锁。
登陆舱平稳着陆在一块半透明的陨石上，舱门打开的瞬间，淡紫色雾气涌了进来，带着类似臭氧的刺鼻味。林夏举起粒子分析仪，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乖乖，这里的暗物质浓度比联盟数据库里的记录高400%，难怪通讯会受干扰。”
赵喆，小队的突击手，正调试着臂甲上的电磁炮：“虫族跃迁到这种鬼地方干嘛？总不能是来度假的。”他的话音刚落，脚下的陨石突然轻微震颤，雾气中传来细碎的“咔哒”声，像是某种甲壳在摩擦岩石。
李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神经元在雾气刺激下，感知范围临时扩展了三倍，能“看”到百米外的雾气里，藏着成百上千个细小的影子——那些影子长着多对复眼，肢体呈节状，却比普通虫族小了几号，正趴在陨石背面啃噬着什么。
“是侦察虫。”李三按住腰间的能量刃，“但它们的甲壳……”他突然顿住，神经元捕捉到的生物电信号很奇怪，那些侦察虫的外壳上，竟覆盖着一层与雾气同源的能量膜，“它们在吸收这里的能量。”
林夏的分析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队长！陨石内部有强烈的空间波动，和虫族跃迁信号完全吻合！而且……”她的声音变了调，“这波动里掺杂着金属共振，频率和我们在母皇残骸里发现的虚空掠夺者碎片一致！”
李三心头一震，刚要下令深入探查，体内的神经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那些涌入体内的氤氲能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血管疯狂冲击他的大脑，创世神1号指环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与雾气中的暗物质产生了共鸣。
“呃……”李三闷哼一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侦察虫的身影在他眼中变成了流动的能量轨迹，陨石内部的空间波动则像一张发光的网，而网的中心，隐约浮现出一个由金属与生物组织构成的巨大轮廓——那轮廓的形状，与虫族母皇的核心惊人地相似，却散发着冰冷的机械光泽。
“李三！你没事吧？”赵喆察觉到他的异常，刚要靠近，就被李三抬手拦住。
“别过来！”李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却异常清晰，“这雾气能强化神经元感知……我看到了，这里不是跃迁终点，是个中转站。”他盯着雾气最浓郁的方向，那里的空间波动最强烈，“虚空掠夺者在利用虫族的生理结构，搭建跨星域的传送通道。”
话音未落，整片陨石带突然剧烈震颤。雾气中那些侦察虫同时抬起头，复眼亮起红光，密密麻麻的肢体拍打着岩石，发出整齐划一的嘶鸣。林夏的分析仪屏幕彻底黑掉，只剩下一行闪烁的警告：
——检测到超大型空间裂缝生成，能量等级：灭星级。
侦查空间站“守望者号”悬浮在暗紫色星云中，像一头蛰伏的金属巨兽。八台超级电磁辐射炮如同巨兽的獠牙，分别嵌在空间站八个延伸出的合金臂末端，炮口闪烁着幽蓝的能量光泽，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扫描着不远处那片扭曲的空间裂缝。
李三站在空间站的中央控制室，透过全景舷窗望着裂缝。半年来，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创世神1号的引力场里，每当神经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时，他就盯着裂缝的方向——那里藏着虚空掠夺者的秘密，也藏着他必须变强的理由。
“嗡——”
十六个碗口大的神经元在他周身缓缓旋转，表面流淌着鎏金色的能量纹路，比半年前半拳大小时何止强了十倍。李三心念一动，神经元瞬间加速，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发光的能量环，控制室里的仪器表盘同时跳动了一下——这些神经元散发的生物电，竟能轻微干扰电子设备。
“队长，你的神经元波动快赶上小型反应堆了。”林夏端着一杯营养液走进来，看着那圈不断扩散的金光咋舌，“昨天测试电磁炮充能效率，你站在旁边时，居然比平时快了17%。”
李三伸手按住一个旋转的神经元，指尖传来温暖而饱满的触感，像是握住了一团压缩的恒星能量。从4阶到6阶，不仅是大小和数量的变化，更重要的是控制力的飞跃——以前操控三个黑洞就几乎脱力，现在他能让十六个神经元分别锁定不同目标，精准度误差不超过半米。
“试试联动电磁炮。”李三突然说。
林夏眼睛一亮，立刻在控制台输入指令。空间站的八个合金臂缓缓转动，八台超级电磁辐射炮的炮口同时对准空间裂缝。李三深吸一口气，周身的神经元骤然停止旋转，随即化作十六道流光，一半融入控制台的能量接口，一半飞向空间站的武器系统。
“能量同步率98%……目标锁定裂缝中心……”林夏的声音带着兴奋，“充能完成，随时可以发射！”
李三盯着舷窗外的裂缝，那里的空间涟漪比上周更剧烈了。他能“听”到裂缝深处传来的机械嗡鸣，比母皇体内那次更清晰，像是有无数齿轮在转动。当神经元与电磁炮的能量回路彻底咬合时，李三轻声下令：“试射，10%功率。”
八道幽蓝色的光束同时从炮口射出，在半空汇聚成一道粗壮的能量柱，精准地轰在裂缝边缘。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啵”响，裂缝周围的暗紫色雾气被震开，露出后面更清晰的空间褶皱。
“威力不错。”李三收回神经元，周身的金光慢慢黯淡，“但还不够，虚空掠夺者能操控空间，普通攻击恐怕……”
他的话突然顿住，十六个神经元同时剧烈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李三猛地看向裂缝，那里的空间涟漪突然变成了漩涡状，中心浮现出一点幽绿的光——和当初母皇虫卵外壳的颜色一模一样。
“警报！裂缝出现强能量反应！”控制台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检测到大量生物电信号，正在突破空间壁垒！”
李三周身的神经元瞬间重新亮起，这一次，鎏金色的光芒里多了一丝冷冽的杀意。他盯着那点幽绿的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得正好，让我看看6阶的力量，能不能撕碎你们的传送通道。”
十六个神经元像淬了决绝的箭，咻地划破能量乱流，分扑向八台电磁辐射炮的核心——李三盯着战术屏，指节捏得发白。这一次，他连撤退的指令都没预设，胸腔里翻涌的全是破釜沉舟的狠劲：他要让那些虚空掠夺者看看，人类不是只会龟缩在防线后挨揍，裂缝那头的老巢，他们照样敢闯！
可战术屏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十六个光点瞬间熄灭。
李三猛地松了手，指腹还残留着用力过度的麻意。刚才那股子要掀翻敌巢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囊，倏地瘪了下去。
“……想法是挺好。”他低声嘟囔，喉结滚了滚，视线重新落回布满裂纹的防线上。
罢了，先老老实实守着吧。
只是眼角扫过那道仍在吞吐黑雾的裂缝时，心里那点没燃尽的火星，还在滋滋地跳。
“守望者号”空间站的环形走廊里，淡蓝色的应急灯每隔三秒闪烁一次，将金属地面映照出流动的冷光。李三的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十六个碗口大的神经元在他肩后悬浮，鎏金色的能量纹路随着步伐轻轻震颤——这是他坚持了半年的习惯，每天战前巡查时，都会让神经元保持活跃状态，就像剑客随时握紧剑柄。
中央控制室的全息投影正实时刷新着八台超能电磁镭射炮的参数。林夏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指甲边缘还沾着昨天调试反应堆时蹭到的油污：“队长，1号炮的粒子约束场稳定在98.7%，充能线圈温度312K，完美。”她调出1号炮的实时画面，镜头里，炮口的幽蓝能量束正以肉眼难辨的频率脉动，周围的空间因能量过载而泛起细微的扭曲，“不过2号炮有点小问题，生物电场催化效率掉了0.3个百分点，陈默正在检修。”
李三走到控制台前，指尖划过2号炮的能量曲线。那条原本平滑的绿色折线在中段有个微小的凹陷，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了一下。他的神经元突然向前探出半米，与控制台的传感器产生共鸣，投影画面瞬间切换到2号炮的内部结构——一根直径五厘米的碳纳米导管上，覆盖着一层肉眼难辨的结晶状物质。
“是空间裂缝逸散的暗物质结晶。”李三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让维护机器人用高频震荡波清理，注意别碰导管外的生物电场发生器。”半年来，空间裂缝周围的暗物质浓度一直在缓慢升高，这些比钻石坚硬百倍的结晶会像水垢一样附着在机械表面，上次3号炮的充能延迟，就是因为结晶堵塞了能量阀。
林夏立刻调出机器人操控界面，屏幕上的机械臂精准地伸向那根导管。高频震荡波发出的嗡鸣透过通讯器传来，像无数根细针在刺探耳膜，结晶状物质在震波中化作微尘，被真空吸附装置吸走。2号炮的充能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79%攀升到82%，绿色折线重新变得平滑。
“1号炮请求最终校准。”通讯频道里传来吴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1号炮位于空间站的“北极点”，是八台炮中唯一能直射空间裂缝核心的武器，炮身搭载的赛尔文明引力瞄准镜，能将误差控制在0.1微米以内。
李三转身走向观测台，那里的舷窗采用三层碳纳米增强金属，即使近距离承受电磁炮后坐力也不会开裂。他望着不远处那片始终在扭曲的空间裂缝，裂缝边缘的暗紫色雾气比昨天更浓郁了，像一块不断融化的墨块。神经元在他周身加速旋转，将感知范围扩展到五十公里外——裂缝深处传来的机械嗡鸣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齿轮正在咬合，每一次转动都带着让空间震颤的力量。
“校准参数同步给我。”李三抬手按住舷窗，指尖的创世神1号指环突然亮起，与1号炮的瞄准镜产生了能量共鸣。全息投影上的十字准星瞬间与他神经元锁定的坐标重合，裂缝中心那点幽绿色的光，被牢牢套在准星中央。“偏移量0.03弧秒，修正完毕。”他收回手，指环的光芒慢慢黯淡，“让1号炮保持待发状态，能量输出调到80%，留20%应对突发波动。”
“3号炮充能到65%了！”林夏突然喊道，语气里带着惊喜。3号炮是八台炮中最“年轻”的一台，上周刚更换了赛尔文明的反物质储能核心，充能效率比设计指标高出12%。屏幕上，3号炮的炮管正缓缓抬起，表面覆盖的能量导流纹路像活过来的血管，将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炮膛。
李三的目光扫过武器系统总览图，八个代表电磁炮的红点中，1号已经亮起稳定的白光，2号的绿光在79%到83%之间缓慢爬升，3号的橙光正以每秒1%的速度变红——按照这个进度，四十分钟后，所有炮就能完成充能。但他心里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更少。
“陈默 苏茉雪 李磊，检查护盾发生器。”李三按下通讯器，“让生物凝胶缓冲层保持激活状态，一旦裂缝有异动，立刻升起能量屏障。”半年前的教训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虫族母皇的自愈能力尚且那般恐怖，能操控虫族的虚空掠夺者，绝不可能只有蛮力。
“收到！”李磊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大概正在爬检修通道，“护盾能量储备92%，生物凝胶的粘稠度调到最高了，就算被陨石砸中，也能像粘苍蝇似的把它裹住！”联盟的记忆合金与赛尔生物凝胶的混合体，在之前的测试中曾硬抗过小型 asteroid 的撞击，缓冲层膨胀时产生的生物电，甚至能反向干扰虫族的神经信号。
控制室的警报声突然短促地响了一声，苏茉雪猛地抬头：“队长，空间裂缝的能量波动出现峰值！比上次记录高了30%！”全息投影上，代表裂缝的红色区域突然向外扩张，边缘的雾气像沸腾的水一样翻滚，“探测到大量生物电信号，和上次的侦察虫特征吻合，但强度……至少是之前的十倍！”
李三的神经元瞬间停在半空，鎏金色的光芒变得刺眼。他能“看”到雾气中那些正在成型的影子，不再是之前的细小侦察虫，而是长着镰刀状前肢的中型战斗虫，它们的甲壳上覆盖着暗物质结晶，在裂缝的光照下泛着冷硬的光。
“所有炮位听令！”李三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遍整个空间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1号炮保持瞄准核心，2号至8号炮锁定裂缝边缘的生物信号集群！充能进度70%以上的，提前进入待发状态！”
环形走廊里，原本在检修的士兵们瞬间冲向各自的岗位。2号炮的操作员将充能效率强行提升到85%，炮身发出轻微的震颤，散热系统喷出的白色冷气在真空中凝成短暂的白雾；5号炮的能源核心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负责能源的工程师立刻手动切断了冗余线路，屏幕上跳动的过热警报瞬间熄灭。
李三走到武器控制台前，十六个神经元同时贴向控制面板，他的意识与八台电磁炮的火控系统连成一片。1号炮的瞄准镜里，幽绿色的核心正在缓慢膨胀，像是一颗即将破壳的虫卵；2号炮锁定的区域，三十多只战斗虫已经冲破雾气，镰刀状前肢在虚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
“3号炮充能58%！”
“4号炮充能63%！”
“8号炮充能完毕！请求开火权限！”
通讯频道里的报告声此起彼伏，李三的指尖悬在红色的发射按钮上。他望着舷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战斗虫轮廓，神经元传来的灼痛感提醒着他——六阶的力量，足以让这些电磁炮发挥出超越设计极限的威力。
“等。”李三吐出一个字，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等所有炮充能到70%，听我口令，同步齐射。”他要的不是击溃，而是彻底摧毁裂缝边缘的传送节点，让虚空掠夺者知道，人类的防线，比他们的暗物质结晶更坚硬。
十六个神经元重新开始旋转，在控制台上投下流动的光带。1号炮的充能进度条稳稳地爬向100%，炮口的幽蓝能量束已经凝聚成实体般的光柱；2号炮的精度停在89%，生物电场发生器发出的嗡鸣越来越急促；3号炮的橙光终于变成了稳定的红色，进度条卡在71%的位置。
林夏的手指按在战术地图上，将战斗虫的移动轨迹标成黄色的箭头：“队长，它们要冲出来了！”
李三深吸一口气，创世神1号的指环与神经元同时爆发出强光。他能感觉到八台电磁炮里蕴藏的能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只需要一个指令，就能将这片星域化作焦土。
“所有单位，倒计时十秒。”
“10……9……”
“8号炮充能完毕！”
“7……6……”
裂缝中心的幽绿色光芒突然大盛，一只覆盖着暗物质结晶的巨型虫爪，缓缓探出了空间壁垒。
“5……4……”
李三的指尖落在发射按钮上，神经元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像燃烧的星球。
“3……2……1……”
“开火！”
八道不同颜色的能量束同时划破虚空，在暗紫色的雾气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1号炮的光柱精准地刺向幽绿色核心，2号至8号炮的能量流则像砍向草丛的镰刀，将那些刚冲出裂缝的战斗虫瞬间汽化。空间站的金属结构在反作用力下轻微震颤，李三望着舷窗外炸开的能量烟花，十六个神经元缓缓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