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里揣着不安,一路颠簸,总算赶到了六城区和方稳约定的地点。
远远就发现,方稳正一个人站在路灯底下,手里夹着根烟,时不时吸上一口,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
等看清是肥马他们的面包车开过来,方稳抬手将烟头弹飞,“滋啦”一声落在路边的水洼里。他没说什么,直接朝着面包车走了过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神里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劲儿。
上了面包车,肥马刚要张嘴问情况,方稳就先开口了:“往前开,去绝对安全的地方再说。”
肥马愣了一下,看方稳脸色严肃,也没多问,便让小弟一脚油门踩下去,驶离了此处。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车内气氛凝重,也没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声响。
车子开到一片林子里,方稳才示意肥马停车。众人下了车,方稳还不忘四处张望,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树影,以此确认没什么异常发生。
肥马实在按捺不住了,追问道:“小稳!到底发生什么事?”
方稳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那天我从医院走了以后,心里堵得慌,就一个念头,就是给小伟和兄弟们报仇。可转念一想,波比和海星都已经被抓进去了,我到底该找谁报复……但我又不想回去面对你们,最后就想来六城区,看看能不能找别的方式报仇。”
肥马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唉,原来是这样。那你电话里说大军哥被人绑了,又是咋回事?你咋知道的?”
方稳接着说:“嗯,后来我在六城区待了些日子,这地方靠海,营生基本都是运输、渔业这些。这段时间我没干别的,就跟附近的渔民、还有酒吧里那些混社会的闲扯,打听来不少事儿。听说以前只要是用到码头的,不管是谁的地盘,那个波比都会找各种由头抽成,还让那些商户、跑船的交所谓的会费,毕竟他是扛把子,那些人敢怒不敢言,也就现在他进去了,才敢念叨这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些小钱,波比看不上眼,就分了杯羹给那个奶牛,据说把勒索渔民、还有一部分水产生意都交给她了。”
肥马听着,用手托着下巴,指尖轻轻敲着脸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只是微微点着头。方稳见状,继续往下说:“就在我不知道怎么进展的时候,昨天夜里,我照常在酒吧喝酒,突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大军哥,还带了不少人,一进来就直接清场。我大概能猜到,他肯定是来帮你们出头的。结果没多大一会儿,就来了个女的,有点胖,对着大军哥笑嘻嘻的。听旁边人说,这女的就是那个奶牛,还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肥马急着追问:“那他们动手打起来了?然后大军哥就被他们绑了?”
方稳摇摇头:“打没打起来,我不清楚。后来奶牛就单独把大军哥请进了一个包厢,大军哥也让他带来的手下都在外面等着。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酒吧里突然涌进来几十号人,上来就把大军哥的手下全给控制住了。我就看见奶牛从包厢里出来了,可大军哥一直没露面。我估摸着肯定出事了,就赶紧溜出酒吧了。”
肥马一听就急了,嗓门瞬间拔高:“这事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你怎么今天才跟我说!”
方稳叹了口气,脸上带着点无奈:“唉……我离开十城区这段时间,偶尔也会打听你们的动静,跟磊哥聊天的时候,也知道你们刚赢了朱有观,眼看就要坐上十城区第一把交椅了。我想着,能不能自己先试试看解决,可事实证明……我根本办不到。”
肥马又气又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这么大的事你要自己解决?你扛得住吗!”
关铭在一旁见两人快起争执,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没用。问题是眼下怎么救大军哥?”
方稳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十来个人,语气里透着没底:“就咱们这点人手,怕是很难……”
肥马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干,树皮簌簌掉下来几片,他咬着牙低吼:“妈的!难?再难也得干!没有大军哥就没有我,也没有兄弟们的今天!”
方稳听着肥马的话,也是一脸惆怅,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泥地里的碎石,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对了!码头那边有片废弃货仓!我前几天闲逛时看见过,锈得不成样的铁门,里面堆着些烂渔网和破木箱,平时压根没人去。”他眼睛亮了亮,“如果她要藏人,那儿再合适不过,既离她的酒吧近,又偏僻,就算闹出点动静也没人听见。”
关铭眉头一动:“小稳,你说的货仓具体在哪?”
“就挨着酒吧后门那条小路,往里走百十米,有个红色的铁皮顶,特显眼。”方稳比划着。
关铭摸了摸下巴:“我觉得酒吧也不能放过。看看他们有没有啥办公室和休息室,万一奶牛把人藏在那儿呢?毕竟离她眼皮子近,方便看着。”他看向肥马,“要不这么着,兵分两路?”
由于目前还摸不清奶牛绑大军哥的真实意图,所以刻不容缓,肥马便不再犹豫,对其中一个小弟说道:“行!你带几个兄弟去酒吧,从正门摸进去,先清二楼再搜三楼,动静别太大,尽量别惊动太多人。我和其他兄弟还有小稳,老关去货仓,那边偏僻,真打起来也能放开手脚。”说罢,他从车里拿出一把短刀,塞给方稳,“小稳,注意安全。”
方稳握紧短刀,看向肥马,这一瞬间,好像有些理解了肥马身上背负的东西,便也不再责怪肥马,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姐夫。”
肥马又转向带头的小弟,叮嘱道:“你们在酒吧要是找到大军哥,别硬拼,往码头货仓这边撤,我们接应。要是没找到,搜完就赶紧过来汇合,保持联系。”
小弟拍了拍腰间的钢管,咧嘴道:“明白!肥马哥!”说罢,五个身手灵活的兄弟,就往酒吧方向摸去,身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肥马看了眼剩下的人,压低声音:“走,去货仓。小稳,带路吧。”
方稳在前头领路,众人紧随其后,借着树影掩护,往码头方向挪动。海风带着咸腥味刮过来,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夜色里,离废弃货仓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