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雪本来都打算直接走了的，可是听完苻叶的话，刚迈开的步子收了回去。
沈奕雪知道这整件事情所有的流程，唯一看不透的就是羽洛，或者说是熵的目的是什么。
她很想好好地和苻叶，和萧玉衣诉说她一个人承受的委屈，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知道若是羽洛知道以后，他们三个人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此时此刻，沈奕雪只能独吞心里各种各样的情绪，包括连萧玉衣都不能说实话的痛苦。
沈奕雪还是迈出了那一步，朝着门外走去，临出门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这是羽洛主教特意为你准备的宅院，以后你便居于此处，以后会有专人照顾你的起居的。”
说完，沈奕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连带着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什么的萧玉衣，一起跟着离开了。
苻叶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一声，走到桌案旁坐下，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一块地方：
“真是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
苻叶不住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现在，他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司婉希，那么他肯定能很快融入过去生活的现在版，兴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明明感觉到是那么的累，却丝毫不想睡觉了，那样就舒服多了。
可惜，苻叶现在满脑子都是和司婉希临分别前，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这让苻叶现在满心悲痛欲绝。
萧玉衣离开以后，木门“咔嗒”一声合上，屋内最终，还是只剩下了苻叶一个人。
羽洛像是料定了苻叶还没学会明昼咒，所以给他准备的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摆满了灯火，让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柔和温暖的光明。
苻叶抬手按在桌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因为他又清楚地想到那个晚上，那个本来不想记起地晚上——
自己完全无法摆脱陈晚的诱惑，稀里糊涂地就和她出现了一张床上，之后被沈奕雪扔飞千里之外，几乎是濒临死亡了。
而当顺着记忆，马上就该想到司婉希的时候，苻叶还是强迫自己停下了这更为痛苦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推门声，是萧玉衣端着食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几样餐食，还有一些药膏。
她将食盘放在桌上，拿起药膏递到苻叶面前，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机械，给苻叶一种很不想搭理的感觉：
“这是治外伤的药膏，你打了小雪，自己的手反而受伤了，真怪。”
萧玉衣想在话里加进去一些开玩笑的意思，结果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实现，索性也不去这么干了。
苻叶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那块地方。
“阿叶，你别这样。”
萧玉衣将药膏放在桌角，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自己要哭了，却感受不到自己会哭的原因：
“小雪她不是故意的……”
又是这么一句话，苻叶完全听不下去这样的话了。
“不是故意？”
苻叶猛地转头看萧玉衣，语气带着想发却面对萧玉衣发不出来的怒火：
“当初她听着别人构陷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若不是她，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若不是她，我现在已经可以和……”
苻叶顿住了，因为现在的萧玉衣他都不能信任了，“司婉希”的名字又被他压回到了心底。
萧玉衣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然而，苻叶却听不出一丝她叹气的原因。
萧玉衣走到炭盆旁，添了几块银丝炭，火焰“噼啪”作响，映得她的脸颊忽明忽暗：
“刚才，小雪完全可以躲过你的攻击的，但是她没有。”
“她是在演戏！”
苻叶突然打断了萧玉衣的话，声音陡然提高：
“她就是想让我觉得亏欠她，想让我留在天疫教！我不会再信她了！”
萧玉衣沉默了，她知道苻叶此刻的愤怒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就算自己去问沈奕雪，沈奕雪也是告诉她现在她的情感尚未恢复，有些东西不能立刻告诉她，萧玉衣只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云畔，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和苻叶，都问心无愧。”
“你先吃饭吧，粥该凉了。”
萧玉衣不再替沈奕雪辩解，虽然对沈奕雪全无依赖的感觉了，但是她愿意相信沈奕雪，这是永不磨灭的记忆。
她只好先将一碗云间糙米煮出的粥，推到苻叶面前，让他先喝一口，接着像是读稿子一般开口：
“小雪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修炼了，有的时候回魂不守舍的，昨天她从师尊那里知道了要带你回来，她还一个人出去了很久，回来以后也很不开心的样子。”
苻叶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碗里熟悉的，冒着热气的粥，心中的愤怒消散成了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想起沈奕雪刚才不闪不避接下他那一击的模样，想起她刚才转身离开时微微颤抖的肩膀，那些被愤怒掩盖的困惑，终于还是渐渐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