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剑虽已夺回,剑身却意外受损,四人组被迫逃亡;欧阳菲菲发现剑柄暗藏玄机,罗子建尝试修复时触发了时空波动;正当他们以为找到归途时,东厂最强高手已悄然合围……
月色如钩,泼洒在北京城蜿蜒的巷陌之间,将青石板路染上一层凄冷的银霜。夜风掠过屋脊,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了远方隐约的犬吠与更鼓声。
张一斌背着昏迷的陈文昌,每一步踏下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痛楚,那是与锦衣卫刀阵硬撼后留下的印记。罗子建搀扶着欧阳菲菲,她左臂衣袖撕裂,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那是突围时被流矢擦过所致。四人衣衫破碎,满身尘土与干涸的血迹,呼吸粗重而凌乱,唯有欧阳菲菲怀中紧紧抱着的那柄碧云剑,在月色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幽光,证明着今夜紫禁之巅那场血战并非虚妄。
“不能停……他们很快会追上来。”张一斌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方才为了掩护众人突围,他强行催谷,以跆拳道硬功震退数名锦衣卫好手,自身内腑也受了震荡。
罗子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复杂的地形,凭借穿越前野外探险练就的方向感,引领着众人钻入一条更为狭窄幽深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是一间早已荒废的土地庙,残破的门板虚掩,里面蛛网密布,神像蒙尘。
“暂时……安全了。”罗子建用肩膀顶开庙门,将欧阳菲菲扶到一堆干草上坐下,自己则迅速回身,小心翼翼地将张一斌背上的陈文昌卸下。陈文昌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滚烫,是在皇宫排水密道中为测算方位、抵御阴寒之气,过度耗费心神所致。
庙内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紫禁城中的厮杀呐喊、刀剑碰撞的余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们成功了,从东厂督主吴老二手中,从无数番子和锦衣卫的围堵中,硬生生夺回了这柄关乎归途的碧云剑。然而,代价惨重。
欧阳菲菲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将碧云剑平放在膝上。借着从破窗棂透入的微弱月光,她终于能仔细查看这柄历经波折的古剑。剑身原本如一泓秋水的寒光此刻却黯淡了不少,靠近剑格处,一道清晰的裂纹蜿蜒寸许,像是美人面上的一道伤疤,触目惊心。剑刃也有几处细微的卷口与划痕。
“怎么会这样?”欧阳菲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裂纹,冰凉刺骨。这不仅是文物的损伤,更是他们归家希望的裂痕。
罗子建蹲下身,眉头紧锁。他穿越前是机械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对器物结构有着本能的敏感。“让我看看。”他接过长剑,入手沉甸甸的,那裂纹在月光下更显狰狞,“恐怕是在最后的碰撞中受损的。吴老二那老太监功力阴毒,或者是与锦衣卫的绣春刀硬碰时……”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结构受损,能量引导可能会出问题。我们之前的推测,剑身完整是启动时空能量的关键之一。”
此言一出,庙内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张一斌靠坐在墙边,闭目调息,闻言也只是眼皮微动,没有睁眼,紧抿的嘴唇却透出内心的焦灼。陈文昌在昏迷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更添了几分压抑。
希望仿佛刚在手中握紧,就出现了裂痕。
欧阳菲菲不甘心地再次拿起碧云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那些繁复古老的纹路。忽然,她动作一顿。“子建,你摸摸这里。”她将剑柄递过去。
罗子建依言触摸,剑柄靠近剑首的位置,有几道纹路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更浅,也更……规整。不像是岁月磨蚀,反倒像是人工后期加工掩盖的痕迹。“有东西?”他精神一振。
欧阳菲菲凑近细看,得益于她考古专业对细微痕迹的敏锐观察,她发现那几道浅纹构成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卡扣结构。“像是……可以按下去?”她尝试用指甲抵住其中一道纹路的凹陷处,微微用力。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械响动。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剑柄末端那个原本看似浑然一体的玉质剑首,竟悄然向内滑开了一丝缝隙!露出里面一个极其细小、不足一指深的暗格。
暗格中,并非预想中的机关消息,而是塞着一小卷色泽暗沉、质地特殊的绢帛。
欧阳菲菲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卷绢帛取了出来。绢帛极薄,触手冰凉柔韧,展开后约有巴掌大小,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笔触,绘制着绝非这个时代应有的图案——那是一个结构精妙的同心圆,圆内嵌套着复杂的几何符号与蜿蜒的线路,线条之间点缀着如同星辰般的亮点。图案旁边,还有几个残缺不全、字形古怪的文字,既非篆书,也非楷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
“这是……电路图?还是某种能量导引阵符?”罗子建看得目瞪口呆,这图案的风格与他所知的任何古代纹饰都迥然不同,反而更接近科幻作品中的概念设计。
“这些文字……我从没见过。”欧阳菲菲凝神细辨,作为一名精通古文字的语言学天才,她也感到束手无策,“结构很奇特,不像是表意或表音文字,倒像是……某种代码或者密钥片段。”
碧云剑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更深。这暗格与绢帛,显然是在原剑铸成之后,由某个同样知晓此剑神异的人,或者说,另一个“穿越者”后加上去的。这发现让震惊之余的四人,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或许,归途的线索并未完全断绝。
“必须先修复剑身。”罗子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将注意力拉回现实。他检查着剑身的裂纹,“需要高温将裂纹熔合,但普通火焰温度不够,且难以精确控制,稍有不慎,整把剑就可能彻底报废。”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庙角堆放的一些废弃杂物上,那里有几段不知何时遗落的、已经锈蚀的金属窗框。“菲菲,帮我找找看,有没有类似铜、铁的小件金属,最好是能导电的。”
欧阳菲菲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在废墟中翻找起来。张一斌也强撑着站起身,默默加入搜寻。
罗子建则快速解下自己背包——一个用这个时代的厚布和皮革自制的行囊,从里面取出几样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几卷用油布包裹的、粗细不一的金属丝(是他设法收集的铜丝和铁丝),几个小巧的陶瓷绝缘子,还有最重要的,一块他从现代带过来、一直小心保存、利用这个时代有限材料勉强充能维持的便携式高能电池组。这是他尝试利用这个时代知识制造“原始”电流装置的底气。
“子建,你要做什么?”欧阳菲菲递过来一小块找到的铜片和几枚生锈的铁钉,忍不住问道。
“做一个简易的……电焊设备。”罗子建头也不抬,双手飞快地将金属丝缠绕在陶瓷绝缘子上,连接到电池组,制作出两个简陋的“电极”。“希望这点电量够用,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焊料……这时代的金属纯度……”他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在赌,赌他的知识,赌碧云剑材质的神秘,赌那微乎其微的成功率。
他将碧云剑固定好,用自制电极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道裂纹。当电极尖端在电池驱动下迸发出短暂而刺眼的蓝色电弧,灼烧在剑身裂纹处时,异变陡生!
“嗡——”
碧云剑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鸣!并非金属物理的震动,而是一种源自能量层面的共鸣。那道裂纹在电弧的高温下竟开始微微发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与此同时,剑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云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逐一亮起,流淌着柔和的、水波般的光晕。一股无形的能量场以碧云剑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庙内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扭曲,光线明暗不定。众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脚下的土地正在消失,时空的概念变得模糊。墙壁和神像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如同置身水底。
“能量被激活了!是时空波动!”罗子建又惊又喜,大声喊道。
欧阳菲菲紧紧攥着那幅神秘的绢帛,感受着怀中传来的剧烈能量悸动,心跳如擂鼓。张一斌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强提一口气站直身体,警惕地望向四周扭曲的空间。连昏迷中的陈文昌也似乎被这股能量刺激,眉头紧蹙,身体微微抽搐。
希望,从未如此接近。那归家的通道,仿佛就在下一瞬间开启。
然而,就在这能量波动达到顶峰的刹那——
“砰!”
土地庙那扇本就残破的木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如雨。
阴冷、刺骨、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杀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入,瞬间冲淡了那玄妙的时空波动。
月光被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完全挡住。
那人身着暗紫色绣金蟒箭袖袍,面容阴鸷,双目开阖间精光如电,正是东厂督主,吴老二!他身后,影影绰绰,数十名东厂番子手持强弓劲弩,冰冷的箭镞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已然将这座小小的土地庙围得水泄不通。
吴老二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欧阳菲菲手中光华流转的碧云剑,以及罗子建身旁那闪烁着电弧的古怪装置。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贪婪的笑意,声音如同夜枭啼鸣,在这死寂的废墟中回荡:
“杂家倒是要多谢你们,不仅帮咱家寻回了这前朝逆剑,竟还意外探出了它真正的奥秘……乖乖交出此剑,或许,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庙内,碧云剑的光芒在吴老二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刚刚燃起的归家希望,与眼前致命的围杀,形成了绝望的对比。
罗子建的电极还停留在剑身,那未完全弥合的裂纹处能量极不稳定地闪烁着。欧阳菲菲握紧了剑与绢帛,张一斌横移一步,挡在了众人之前,尽管他身体仍在微微摇晃。
是拼死一搏,利用这不稳定的能量冒险一试?还是在东厂最强高手与无数弓弩的围困下,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土地庙内,空气凝固如铁,杀机一触即发。而那柄碧云剑,依旧在低鸣,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谜题,与不可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