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顶层的积灰比林辰想象中更厚。
他指尖拂过泛黄的古籍，《九宫八卦阵精解》的封面上，朱砂绘制的阵眼正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三日前与苏沐瑶的竹林对峙犹在眼前，那枚概率云印记消散前的纹路，竟与书页边缘的暗纹隐隐重合。
“不对。”
他忽然按住翻页的手。传统九宫阵的乾位应属天，可这古籍里的乾位符号却带着三个锐角，倒像是电路板上的接地标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那是用灵晶打磨的现代工具——对准阵法中央的太极图，瞳孔骤然收缩。
阴阳鱼的分界线并非平滑曲线，而是由无数个微米级的小方块组成，放大后竟呈现出类似晶圆的网格结构。
更惊人的是八卦方位的连接线，那些看似杂乱的虚线在透光下显露出导电轨迹，正对应着三维集成电路的层间互联设计。
“原来如此。”
林辰低笑出声。
古人不懂半导体原理，却用玄学术语记录了某种超文明造物——这哪是什么阵法图谱，分明是一块立体芯片的布局图。
他立刻翻找关于聚灵阵的典籍。基础聚灵阵的原理是用灵石作为能量源，通过特定纹路引导灵气流动，但效率往往低于30%。
林辰盯着图谱上的灵石摆放位置，忽然想起硅基半导体的pN结特性：
“如果把上品灵石当作N型半导体，中品灵石作为p型……”
指尖在空气中虚画，将传统聚灵阵的单回路改成三极结构，又在阵眼处添加了类似栅极的控制纹路。
“再加个反相器结构，或许能解决灵气回流损耗。”
他撕下书页空白处，用炭笔勾勒出新的阵法图，原本需要九块灵石的阵局，被精简到仅需四块，且排列方式完全违背宗门典籍的记载。
藏经阁底层的弟子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供桌前的油灯无风自动，灯芯爆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光带，朝着顶层疯狂汇聚。
负责看守的长老掐动法诀想要稳定灵气，却发现指尖的灵力竟变得滞涩，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干扰。
顶层的林辰已经开始实操。
他将四块灵石按新设计的方位嵌入地面，又用剑削出铜箔铺在纹路交汇处。
当最后一道刻痕完成时，整个阁楼突然嗡鸣起来。
空气中的灵气不再是缓慢流动的溪流，而是化作奔腾的江河，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阵法中央凝聚成旋转的气旋。
“浓度提升300%。”林辰感受着皮肤传来的刺痛感，这已经超出了炼气期修士能承受的极限。
就在这时，他脚边的古籍突然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
那些符文顺着铜箔纹路爬向阵眼，竟与他绘制的半导体结构完美融合。
地面猛地震颤。阵法中央的气旋突然坍缩，一道银光冲破楼板，古籍中记载的“硅基灵傀”正从光雾中显现——
它通体由银白色晶体构成，关节处闪烁着晶圆般的光泽，眼眶里跳动着蓝色的数据流，完全不见传统傀儡的符咒痕迹。
“嗡——”
灵傀苏醒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横扫整座青云宗。
正在敲午钟的弟子发现钟锤突然卡在半空，青铜钟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电弧；
各峰的传讯玉符同时爆鸣，随后陷入死寂；就连紫霞峰上的天机盘，也再次裂开一道新的纹路。
“钟楼停摆了半刻。”
苏沐瑶站在藏经阁门口，指尖还残留着被电磁脉冲灼烧的痛感。
三日前林辰留下的那句话犹在耳畔，当她看到那朵形似银鸟的乌云停在藏经阁上空时，
终于不顾“圣女不得入内顶层”的祖训，强行破开了防护结界。
阁楼顶层的景象让她毕生难忘。
林辰正半跪在铜板前，手里握着一柄通红的烙铁，在冷却的铜箔上补刻着什么。
他的袖口沾着黑色的烟尘，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锡珠，全然不见平日的从容。
而在他身后，那具浑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灵傀正垂首而立，眼眶里的蓝光随着林辰的动作明灭，像是在等待指令。
“你在用凡俗铁器……刻制阵法？”
苏沐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看到铜板上那些扭曲的纹路，既非道家符咒，也非上古阵图，倒像是某种精密的机关齿轮，却散发着比极品灵石更磅礴的灵力波动。
林辰头也没抬，烙铁在铜板上烙出滋啦的声响：
“凡俗？”他忽然将烙铁指向灵傀，“那你说，这东西是傀儡，还是……芯片驱动的机械体？”
灵傀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突然抬起手臂。
它的手掌裂开，露出内部无数细小的金属触须，那些触须竟在半空中编织出与天机盘同源的星图，
只是星图上的每一颗星辰，都闪烁着与林辰掌心相同的银灰色光芒。
苏沐瑶后退半步，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
她看着林辰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藏经阁里的古籍或许从来都不是修炼法门——那分明是一本用玄学术语写成的……科技说明书。
而此刻，林辰烙铁下即将完成的，恐怕是足以颠覆整个修仙界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