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了！摔下去可就没牛给你当垫背的了！”
牛德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剧烈震颤的地堡里显得有点破音。他心一横，牙一咬，蹄子狠狠捏碎了那枚让他肉疼到滴血的【缩地成寸鞋垫】！
这玩意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宝贝啊！一次性的！用一次少一次！要不是后面跟着个“不周山压顶套餐”，打死他都不舍得用！
“嗡——！”
鞋垫瞬间爆开一团混沌迷蒙的光芒，将他和怀里死命扒拉着他鬃毛的麒小瑞猛地包裹进去。空间像是变成了一团被胡乱揉捏的面团，强烈的扭曲感和失重感袭来，差点把牛德昨晚偷啃的那点灵草都给晃荡出来。
“哞——！（晕车了晕车了！）”
“呜哇——！（牛哥我要散架啦！）”
一人一麒麟的惨叫声被拉长、扭曲，淹没在空间传送的乱流之中。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乎是眨眼功夫，甚至可能更短，那股强烈的晕眩感骤然消失。
“噗通！”
“哎哟！”
牛德四蹄一软，差点没站稳，怀里的麒小瑞更是直接滚落在地，像个皮球一样弹了两下，瘫在地上吐着舌头，眼冒金星。
“到了…？”牛德晃了晃硕大的牛头，强忍着恶心感，赶紧打量四周。
这一看，他心都凉了半截。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不是夜晚那种有星光月光的黑，而是那种纯粹的、压抑的、仿佛被埋进了坟墓最底层的、凝固般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土腥味和岩石气息，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温度高得离谱，像是钻进了一个正在缓慢燃烧的大炉子深处，烤得他牛皮都有些发烫。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大手要把他捏扁，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脚下是坚硬冰冷的岩石，远处隐隐传来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像是大地深处血脉流动的声音——这里是真正的地脉深处，洪荒大地几乎最核心也最压抑的区域。
那枚救命的鞋垫，此刻已经彻底化为一撮细微的灰尘，从他蹄缝间溜走，消失不见。
“完…完蛋玩意儿…真是一次性的啊…”牛德哭丧着脸，感觉心都在滴血，比被元始天尊追着揍还疼。
“呜…牛哥…这里好黑…好闷…我好怕…”麒小瑞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紧紧贴着牛德的腿，声音里带着哭腔，那点微弱的祥瑞之气在这绝对黑暗和压迫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怕？谁不怕啊！
牛德自己也怕得要死。这鬼地方，别说躲量劫了，多待一会儿自己可能先被憋死或者压成牛肉饼了。
但一想到不周山那边传来的、越来越恐怖的毁灭波动，仿佛死神的脚步声正在步步逼近，牛德那点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
“怕个锤子！”牛德一蹄子轻轻踢在麒小瑞肉乎乎的屁股上，给自己也壮壮胆，“跟紧老子！现在！立刻！马上！开工挖洞！不想变成压缩麒麟饼和风干牛肉干，就赶紧给老子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那灼热沉闷的空气，结果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呸呸呸！这地肺浊气，够劲道！”
不能再犹豫了！时间就是生命！虽然这生命可能只剩下挖洞这点时间了！
牛德猛地人立而起，体内《大道阴阳无极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平日里抠抠搜搜舍不得多用一点的混沌气，此刻像是不要钱似的朝着两只前蹄疯狂涌去！
“给老子——开！”
他怒吼一声，两只前蹄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混沌光芒，坚硬、锋锐的气息透蹄而出！也顾不上什么招式章法了，纯粹是把蹄子当成了两柄特大号的、无敌的挖掘铲！
“哐！！！”
第一蹄狠狠砸在面前坚硬的玄黑色岩层上！
火花四溅！碎石乱飞！
那硬度超乎想象的岩石，在灌注了混沌气的牛蹄面前，终于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有效！”牛德牛眼一亮，心中狂喜，求生之路就在蹄下！
“哐！哐！哐！”
他彻底疯了！也顾不上蹄子反震回来的酸麻疼痛了，双蹄挥舞得跟风火轮似的，朝着系统指示的、地脉更稳固的深处玩命猛刨！
碎石如雨点般从他身后喷射出来，打得旁边的麒小瑞抱头鼠窜。
“小瑞！别傻站着！你不是麒麟吗？有点土系神通没有？赶紧的！帮忙把这些碎石往后运！别堵路了！”牛德一边疯狂挖掘，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吼，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啊？哦！哦！”麒小瑞被吼得一激灵，看着牛德那拼命的架势，也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一点。它好歹是瑞兽麒麟，虽然还是个宝宝，但一点微末的控土天赋还是有的。
它小角散发出微弱的黄光，哼哧哼哧地运用那点可怜的神通，努力将牛德刨出来的大量碎石往后推移，勉强清理出一点作业空间。效率嘛…聊胜于无，但至少表明了个态度。
“快！快！快！”牛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挖掘的速度再次提升！
混沌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汗水刚冒出来就被周围的高温蒸干，混合着飞扬的尘土，把他变成了一头真正的“泥牛”。肌肉开始酸胀，蹄子甚至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根本不敢停！
每一秒，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极其遥远的、不周山的方向，传来的毁灭波动正在以指数级增强！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巨人正抡起大锤，马上就要砸烂这个 fragile 的世界！而他，就是巨人脚下那只还没来得及钻进更深处的蚂蚁！
“挖！挖穿它！！”牛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近乎野兽般的咆哮，眼睛赤红，完全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通道在不断向深处延伸，一米，两米，十米…
越往下，岩石似乎越发坚硬，温度更高，压力更大。但牛德已经完全顾不上了，混沌气耗尽了就稍微缓一口气，运转功法强行抽取地脉中那稀薄狂暴的灵气补充，然后继续挖！
麒小瑞累得舌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小角上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但它看着牛德那拼命的背影，还是咬着牙，一点点地搬运着碎石。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一场绝望的挖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在这种环境下时间感已经完全模糊。
牛德只觉得自己像个莫得感情的挖洞机器，蹄子机械地挥舞着，全身都快散架了。就在他感觉混沌气快要彻底枯竭，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
“噗嗤！”
前一蹄还感觉坚硬无比的岩石，下一蹄突然一空！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狂暴的地脉灵气扑面而来！
他…他好像挖穿了什么？
牛德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去。他勉强稳住身形，喘着粗气，瞪大了牛眼向前看去。
只见前方不再是坚实的岩壁，而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漆黑的地下空间！这里的土石颜色更深，几乎呈现出一种暗金色，嗡鸣声也更加清晰，仿佛来到了大地心脏的边缘！
“就是这里！系统说的地脉节点！”牛德瞬间狂喜，差点没哭出来！
终于…终于赶在末日来临前，找到了这个能下锹…啊呸，能下蹄子的地方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磅礴、仿佛能碾碎整个洪荒星空的毁灭波动，如同实质的海啸般，隔着无尽土层岩层，轰然席卷而至！
即使在这极深的地底，也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震动和威压！
“不好！要来了！真的要来了！”牛德脸色剧变，那点喜悦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淹没。
“小瑞！快进来！别管那些石头了！”他扭头大吼一声，一把将累瘫在地的小麒麟捞起，猛地冲进这新挖出来的、尚未经过任何加固的巨大地下洞窟。
现在，只是找到了考场。真正的考试——在天地倾覆的灾难中活下去——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工具，只有四只快刨秃了的蹄子，和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