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小子还挺会联想！”
董盛顺一拍大腿（拍了个空），“还真有口号！响当当的！叫‘鬼有所呼、我有所应’！目标是啥？‘小事不出地区（城隍庙）、大事不出地府（阎罗殿）、难事天庭联动’！怎么样？听着提气不？”
“提气……太提气了……”
刘晓喃喃道，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地府的画风跟他想象的十八层地狱、牛头马面差距也太大了点，“那……叔，”他好奇心爆棚，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问，“您这要是转正了，是啥编制啊？公务员？事业编？有职务不？能管几个鬼差？”
“呃……这个嘛……”刚才还口若悬河的董盛顺，突然卡壳了。他那半透明的魂体明显变得有些闪烁不定，金牙的光芒也弱了下去，支支吾吾起来，“编制……职务……这个……嗯……主要看岗位需求和……个人表现……还有……嗯……地府的特殊人才引进政策……这个比较复杂……得看具体……”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含糊不清的问话：
“……呼……嗯？到……到哪儿了？”
是董福喜醒了。他显然没睡够，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里面布满红血丝。脖子被安全带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董福喜在后排座椅上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的酸痛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慢悠悠地舒展开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高速路护栏在晨光里拉出细长的影子，远处的村庄还裹在淡青色的炊烟里，像没睡醒的盹儿。
“到哪儿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喉咙里像卡着团棉花。
刘晓正对着后视镜挤眼，试图把眼角的分泌物蹭掉：“刚过巩义，快到雒阳服务区了。”
他打了个哈欠，方向盘在手里轻轻晃了晃，“我这眼皮子快粘成双面胶了，刚才你好歹眯了俩钟头，我可是盯着仪表盘熬到现在——前面服务区歇会儿，咱都去趟厕所，剩下的路你来吧。”
董盛顺的魂体在副驾座上飘得有气无力，金牙的光芒比昨晚黯淡了不少：“赶紧的！再磨蹭，吕不韦那老东西都该带着陶土兵喝上渭城的羊肉汤了！”
大G拐进服务区时，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咚咚”声，震得董福喜彻底清醒了。
他推开车门，风里裹着服务区餐摊的肉香涌过来，瞬间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刘晓拎着半瓶凉透的豆浆跟在后面，看着董盛顺的魂体飘进卫生间（其实是在隔间门口打转），忍不住乐了：“盛顺叔，您这魂体上厕所，是走个形式还是真能排出点阴气啊？”
“少废话！”
董盛顺的金牙从门缝里探出来，“我是监督你们别摸鱼！这可是阎王特批的加急任务，耽误了进度，你俩的阳寿都得折半！”
十分钟后，三人（两阳一阴）重新上路。董福喜坐到驾驶座，汽车驶向高速路，刘晓已经沉沉睡去，盛顺也没了说话的动力，看着窗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婉婷”二字像颗浸了蜜的糖球，瞬间把福喜眉宇间的疲惫融成了一汪软乎乎的甜。
“喂？”
他触碰蓝牙耳机，接起电话时，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八度，连握着换挡杆的手指都轻了几分，“刚醒啊？”
“董福喜！”方婉婷的声音从听筒里涌出来，像刚开瓶的橘子汽水，带着冒泡的雀跃，背景里隐约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准是在运营部的工位上偷摸打电话，
“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看企业微信？我给你发了五条消息！三条是吐槽我们部那个新来的实习生，把客户的理财产品到期日都算错了；还有两条是给你发的食堂今日菜单，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董福喜的耳朵尖腾地红了，赶紧腾出一只手划开手机屏幕，绿泡泡的未读消息果然像小旗子似的插着，最新一条是今早七点发的：“看天气预报说渭城那边降温了，你记得多穿件外套，别跟在银行值夜班似的，就穿件单衬衫硬扛。”
“看了看了！”
他嘴硬道，手指飞快地往上翻，“就是昨晚走得急，没顾上回……你们部那实习生也太不靠谱了，这要是在我们风控部，早被王扒皮骂得找不着北了——理财产品到期日都能错，这风险等级得评五级！”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像糖块掉进了汽水里：“就你懂风险！怎么没见你评估评估自己熬夜的风险？上周你值夜班是不是赶报表了？盯着盯着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把键盘都浸湿了，还是我早上路过风控部，给你抽了三张纸巾擦的呢！”
董福喜的脸瞬间热起来，连带着方向盘都有点发烫：“那不是……那不是太累了嘛。再说了，要不是你前一晚给我发消息说‘明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我能激动得睡不着？”
“呸！”
方婉婷的声音里裹着笑，甜得能拉出丝，“少往我身上赖！对了，你请假去临海到底干啥呀？昨天你说‘总行临时调派的核查任务’，听着怪神秘的——是去查哪个合作单位的资质？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他们的历史开户资料？我们运营部档案室里全着呢！”
董福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岔：“不用不用，就是常规核查，没啥复杂的。再说了，有你家福喜哥在，啥风险查不出来？”
他看了眼仪表盘，车速稳稳地定在110，窗外的麦田开始染上嫩绿色，像铺了层刚发芽的地毯，“你呢？今天不忙？推给你们部那个难缠的大客户王阿姨没找你？”
“刚送走！”
方婉婷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像凑在听筒边说悄悄话，“她非要把定期存款取出来买什么‘区块链理财’，说收益率能翻十倍，我跟她掰扯了半小时，举了三个监管案例，才把她劝住——现在的老人家啊，比我们部经理还难哄。”